薛县战斗打响之后,日军开始从滕县向南增兵,首先是装甲列车调离滕县到济宁中间的区域,然后是步兵开始向南增援,薛县大火需要扑灭,枣庄前沿正在组织进攻自然不能轻易调动,那么接防薛县、灭火以及重建,就需要从滕县继续调动援兵。
趁着日军移动中的松懈,滕县方向蔡英豪的作战部队第二套方案启动,第一套是袭击滕县指挥部,现在已经放弃;第二套方案打击力度对于日军同样致命,那就是爆破滕县以南的南沙河上铁路大桥!
爆破一座桥梁哪里需要一个营的兵力,一个10来人的爆破小组就够了!
爆破对于彭小文的部队,自然是拿手好戏,而且彭小文已经言传身教,让三支队伍分别掌握不同的爆破技巧,秦川所掌握的重点是工兵爆破,蔡英豪的两栖作战营,专门抽出一个小组,所掌握的重点是桥梁爆破,特战排里则根据神偷古尚早的身手矫健的特点,专门让他学习特种爆破。
彭虎从金山卫开始就一直跟随彭小文,很多爆破的埋设安放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所以这也是秦川未能伤愈归队之前让彭虎带着工兵团的原因。
一座桥梁的爆破非常有讲究,尤其是小部队执行爆破,根本无法携带大量炸药。在现代特种爆破战术的观点中,爆破一座桥梁并不一定要将其彻底摧毁,在主要补给线上的一座重要桥梁,如果再也没有能力承受装甲车辆或者火炮的重量,那么对于敌人来说,这条路线其实已经封闭了。
在等待弹药补给的时间里,彭小文让李宗仁从徐州铁路方面帮助提供了津浦线上大量的桥梁结构图以及养护记录,这些都是供给维修工人执行铁路养护用的,从这些图纸上很容易就能够发现每座桥梁的最薄弱环节,每座桥上都有几个关键点,在这几个关键点引爆,整座桥就报废了。这一点看过南斯拉夫电影《桥》的同志们也都会大致明白一些。
水鬼部队在袭击之前分三路进行战前侦察,由于滕县防御的加强,前面两处方案均无法实施,彭小文当时命令他们原地待命,在他想到使用装甲列车的方案之后,同时也就考虑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河里哗啦哗啦地响肯定要引起注意,但是装甲车、运兵车、材料车轰隆轰隆地向南调动的时候,正是水鬼部队趁乱安装炸药的好机会!
潜伏一个白天,夜晚日军肯定还要继续来回地运输,就在袭击薛县的当天晚上,水鬼部队就会展开行动!
(六)
这两个小组的行动分别是由萧腾和蔡英豪直接指挥和部署的,这样的小组活动,彭小文就不用再去管那么细了!方案和地点由彭小文确认之后,挑选人手、制订详细步骤、实地侦察、准备工具武器、规划撤退路线和组织接应兵力,这些细节性的工作,就让萧腾和蔡英豪去部署实施就够了。
的确,对于这样的小组活动,已经没有必要再让彭小文去制订具体方案和亲自部署指挥每一个细节,因为随着队伍的壮大,彭小文的事情也就越来越多,抓大放小,充分授权,抓住并解决主要问题,这才是彭小文需要做的。
从南京保卫战开始,彭小文象今天这样上前线亲自指挥作战的机会并不多,即便是进入台儿庄,也是在指挥所里调度协调,算起来除了训练,彭小文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在战场上开过枪了!
这一点对于彭小文自己来说,他会感觉到很不过瘾,尤其是在南京保卫战的时候,不少次他都想亲自去前线去开两枪,这个念头都被劝阻住了,他的职务现在是师长,是统帅全军,运筹帷幄,现在他不是营长更不是狙击手,没有必要让他去上前线开枪杀敌。
《经济学》中有“边际效益”和“比较优势”的概念,就比如说,一个牙医需要请一个助理,主要帮他做一件事情,打字整理病例。这个助理每分钟可以打40个字,但是牙医每分钟可以打60个字,那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因为牙医接待病人和治疗才能发挥他效益最大的优势。
就比如彭小文现在肯定不能放弃指挥岗位,拎着一把狙击枪出去潜伏杀人,虽然那也是他的强项之一,但很明显,现在这个活就已经不是他该干的事了。
提到这里我们回顾一下开头的章节,淞沪会战开始的时候,蒋介石在南京打电话找不到张治中,一问原来通讯线路被日军破坏,他骑自行车到前线指挥战斗去了,蒋介石便大发脾气,最终逼迫张治中辞去上海警备区司令的职务。在许多的解读中,都说这是蒋介石干涉一线部队,但是客观地想一想,张治中将军是否有他自己的不对?
张治中到前线之后,最多能够指挥一个团,但是如果他稳坐指挥部,安排大量通讯员接受和传达指令,是不是能够指挥更多的部队?当然此处只是猜测,不代表对张将军不敬也不代表给老蒋翻案,只是随便这么一说。
《历史的天空》中,姜大牙当了大队长还抱着机关枪冲锋,被杨司令严加训斥,不是他不够英勇,而是他身为指挥员,应该在他应该在的位置。
什么时候见过**和**当了野战军军事长官之后冲出指挥部去跟敌人拼刺刀,要是真是仗打到那个份上,估计不是英勇事迹,而变成金日成用步枪**那样的笑话了。
所以说宣传这个东西,一定要适可而止,否则的话真的会被人抓住小**,这次薛县战斗的战报也是如此。
(七)
对于薛县战斗,五战区发布战报,称为“薛县大捷”,称中国军队击溃日军四个大队,歼灭日军逾3000人,焚毁大量物资,瘫痪了日军的运河和铁路运输线,有效延缓日军北线的进攻,是一次战略上和战术上的双重胜利!
日军也发布战报,称“击退”中国军队对薛县的作战,依然拥有对运河以及津浦线徐州北段的绝对控制权,此次战斗中,有不到100名日军士兵玉碎。
针对这次战斗中双方战报的悬殊数字,后来还有一些深度分析。
《大公报》记者范长江报道中将阻击战中缴获的日军枪支弹药以及日军抛弃在战场的尸体都拍摄了照片,而且公布了日军死亡士兵的姓名和部队番号,报道指出,为何日军的战报和国军的战报,在战斗损失统计中有如此巨大的差距,因为日军连尸体都没有能带回去,无数葬身火海的士兵已经成了异国他乡的无主冤魂,但是他们甚至只能得到一个“失踪”的名义。
台儿庄战场上的数千日军战俘阅读《大公报》披露的这一则消息之后,或痛哭失声,或悲愤莫名。因为日军从不承认自己有士兵被俘,这些活生生的生命,他们的亲人得到的消息,也只是他们在战场上“失踪”。
报道强调深度是《时代》周刊的一贯作风,这些日军的情绪被《时代》周刊女记者apple全部用相机记录了下来,美国《时代》周刊以两个开页的篇幅刊登了这些日军的照片,介绍说这是中日战争中日军战俘得知日军对“战场死亡”和“失踪”的报道之后的情绪,报道题目是《啊!战争!》,该期《时代》旋即在全世界脱销,日本当局下令对此杂志彻底封禁。
这两篇稿件都成为了当年新闻界报道的经典,之所以说深度报道和慢新闻更能传世,是因为这些深度的报道更能够揭示灵魂深处的东西。当然这些都是后话都是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了。
(八)
在和廖耀湘交谈的过程中,打扫战场的工作已经全部结束,日军的尸体全部就地掩埋,廖耀湘、戴安澜、池峰城和陈新林的各支部队已经开始集合队伍,带上伤员和战友的遗体,以及各种缴获的战利品,准备撤回徐州方向。
部队伤亡不小,而且伤亡一个人,就要两个人来抬担架。不过彭小文的部队不用担心这个事情,这一带的老百姓很快就会过来帮忙,自从台儿庄打胜之后,附近的老百姓组织了担架队、慰问队等,包括日常的很多活都帮助驻军做,这一点让彭小文的部队休整和训练不至于被日常生活的一些琐事所影响。
伤员不少,而且战士们都很疲惫,疲惫但是并不颓废,胜利之师和残兵败将最明显的区分,就是在士气。彭小文不断跟战士们打着招呼,池峰城第31师的战士尽管现在只是“借调”,但是大家都认可这个年轻的将军,没人认为自己和南京荣誉师有什么隔阂。喊彭小文师长的口气都是那么亲切,彭小文也非常高兴。
在打扫战场的时候,缴获了一匹好马,还有一把指挥刀,看那表示应该是大佐指挥刀,肯定是濑谷派一名大佐亲自指挥这个大队的战斗,最后被打的落荒而逃,连战马和指挥刀都丢弃了。
虽然彭小文发那个明码电报说自己要收藏指挥刀是故意气小鬼子的,但是大家都认为这个主意不错,就是一把刀和一匹马嘛,总不能算是咱们截留战利品,大家一致同意吧这匹马和这把指挥刀送给彭小文。
马是好马,刀是好刀,惹得彭小文玩性大发,他翻身上马,道:“汤恩伯不是说要做老子的坐骑吗,算了,干脆我把这匹马起名叫做汤克勤,哈哈!”
廖耀湘笑道:“不好不好,这个名字不好,他这个家伙比较倒霉!”
彭小文骑上战马,想到一个人,就在一个多月以前,1938年3月2日,**在山西视察前线的时候被阎锡山的士兵误认为是日军指挥官而误伤,结果错过了接下来的几乎所有战斗,这不能不说是**的一个巨大遗憾。
天知道是不是误伤!还是我现在好,周围都是我的兄弟,唉!有这么多兄弟,真好!彭小文举起指挥刀,高喊一声,杀!向远处高地上策马冲去。大家看着自己的长官如此意气风发,也都充满了喜悦。
“砰”,一声枪响在已经寂静的战场上,如同晴天霹雳。
意外,意外,战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但是却偏偏发生了这么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