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虎、王一凡、甘子伟、刘老炮、陈天河、刘惊云、谭十雨、李腾龙等八个人全部跟随撤走，彭小文从上海带出来的虎贲团，现在只剩下这八个兄弟了，易安夏这边的小分队十三个人，都是从**宪兵卫队中挑选出来的一顶一的高手，他们虽然强烈要求留下，但是边司令还有龙嫂都拒绝了，他们的长处不在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们先撤退。

第二预备队的那些囚犯中，姜世才挑选了“臭豆腐”王志和、“神偷”古尚早、擅长化妆的“戏子”张萧奇让彭小文带走，这些有特殊技能的家伙死了也确实可惜，能够跟着彭小文，他们都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还有个四十多岁的家伙对枪械改装非常在行，长的老模喀嚓看上去比张师爷还显年纪大，他进入军事监狱最倒霉，因为他改装枪支违反了国军的规定，仅此而已，这个外号叫做“工程师”的家伙叫做宋应新，据说他从小喜欢看《天工开物》，名字是他自己起的。

撤退名单是张师爷早就安排好的，这批人总共三十四人，再加上锁三江、岳水杭领航，蔡英豪，正好37人，虽然只有十三名精壮的水鬼士兵担任水手，他们除了操控船只，还要担任水上护卫，人数虽然少了两个，但是好在锁三江、岳水杭和蔡英豪兼任水手都毫无疑问。

总共分三批突围，第一批规模最小，也最安全，第二批将由龙嫂带领，大约300多人，黑旗军的精锐部队连同边司令还有姜世才他们，全部都安排在第二批突围名单，跟随龙嫂行动，如果进入太湖的行动被发现，那么他们的突围路线还有备选方案，那就是从崇明岛最东面出东海，向舟山群岛方向撤退。只是这样一来，绕到鬼子屁股后面踢一脚再进南京的计划就不能实现了。

彭小文也不禁感慨张师爷算路的缜密，他几乎做任何安排都不是只做一个方案，都留有后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对于撤退方案彭小文没有再参与意见，毕竟这些是张师爷和龙嫂他们的擅长，彭小文是非常希望龙嫂的那批突围部队

第三批由李三当家带领，也是从长江口出东海，第三批突围也是最后一次突围了，将由两个预备队殿后，能撤多少就撤多少人，撤出了的就留在岛上打游击，1200多平方公里的大岛，还有东平森林以及大量的沼泽区，怎么也能藏很多人，别忘了我们是海盗，一直都在被官府追杀和围剿，不会藏不会躲不会突围，那我们早就死八百回了！

（五）

这和彭小文带领他的残兵往崇明岛上突围明显不同，锁三江、岳水杭还有蔡英豪对长江上哪里有礁石那里有急流都是无比熟悉，虽然是大雾天气，但是他们依然行进顺利，鬼子的巡逻汽艇必须依靠航标灯的指示才能通行，而大雾天气他们只敢在几个码头附近巡弋，崇明岛上这个缺口，被巧妙的撕开，三艘船悄然离开崇明岛，在大雾的夜里驶入长江。

江风很冷，战士们轮番到甲板上帮忙划水，以节约水手们的体力，彭小文和张师爷坐在船舱里，听着哗啦哗啦的水声和江风吹过的声音。

“小文，到了南京有什么打算啊，你是准备怎么安排我们的。”张师爷问道。

这是第一次张师爷称呼自己叫小文，之前都是叫自己臭小子，看起来张师爷是在讲很重要的事情。

彭小文坦白地回答道：“张师爷，我原本听说您是个道士，只是想把您推荐给唐生智，通过五行八卦方面的事情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劝说他不要从南京逃跑，不过现在我的主意改了，我想请您当我的智囊，帮我在各种事情上拿主意。”

张师爷呵呵笑了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唐生智要逃跑的，是猜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彭小文没法说，他总不能告诉张师爷自己是穿越的，知道历史上要发生的大事，而且现在事情已经有了不小的改变，国防线没有全部崩溃，日军还没有打到南京城下，而且日军向上海再次增兵20万，以及日军在12月份就进攻崇明岛，这些都是历史上没有发生的事情。

看到彭小文没说话，张师爷也没有刨根问底，他对彭小文说：“你一直感兴趣我的身世背景，好奇我的过去，今天我就大致给你说一下，记住，我只说一次，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我都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彭小文点点头，认真地听着。萧腾依旧面无表情地望着舱外，仿佛他能够看穿浓雾似的，翠翠倚靠着张师爷，已经疲惫地入睡。彭虎他们几个人打了一天的仗，早已经在颠簸中沉沉睡去。

“我不姓张，也从来没做过道士，关于我的传说，都是黑旗帮瞎编的。”张师爷平静地说。彭小文没有接话，他只是听张师爷娓娓道来。

“55年前，1882年，法国进攻越北，直窥云南，刘永福率黑旗军三千人助战，在纸桥大败法军，越南国王晋升刘永福为三宣提督，一等男爵。我就出生在那一年，家父就是刘永福提督手下的战将。”张师爷平淡地说着，仿佛一切都是昨天的事情。

“后来日本和满清爆发甲午海战，家父随同刘将军前往台湾，帮办台湾军务，北洋舰队黄海惨败之后，台湾被割让给日本，黑旗军与徐骧的义军在台湾奋力抵抗战，最后几乎全部战死，最后一战是曾文溪，徐骧战死，死前他仍高喊，中华、中华，我所至爱。大丈夫为国捐躯，死而无憾！一起战死的还有家父和我的两个哥哥，他们死的时候，我就在他的身边。”彭小文知道黑旗军抗法战斗，但是对于黑旗军在台湾的战斗，历史记载不多，也不详细，他认真听张师爷说着。

“我被黑旗军的残部所救，突围出来，刘将军后来失去联络，一直到他去世才知道他后来去到了广东，到达崇明的这一支队伍，就是后来的黑旗帮，救我的人正是龙老帮主，也就是龙嫂的父亲，因为刘将军和家父等重将的家眷都被日本人悬赏缉拿，包括我在内都不能使用本名，所以我才改姓了张。”原来张师爷以及黑旗帮都是和日本人有血海深仇的，原来如此。

“崇明岛有座教堂，里面的牧师是个德国人，为我疗伤的时候我跟着他学习了英语和德语，一年以后他就带我去了德国，当时我上的是德国西南部莱法州的特里尔神学院。”张牧师？张牧之？难道是这么个谐音？彭小文觉得这个张师爷的身份实在是太离奇了，比自己的穿越还要离奇很多倍。

“我在神学院学习到第二年的时候，那个德国牧师因为患病去世了，他去世前已经给我办了移民手续，也就是说，当时我的身份已经是一名德国人。因为没有了监护人，而且我的灵魂一直也没有跟上帝走的太近，我每天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报仇如何才能杀日本人，所以我就选择了退学，没有生活来源，我就选择了入伍，参加了德国陆军，当了随军牧师。”哈哈，原来真的是张牧师！

“19岁的时候，我考入了柏林大里希特场的**军官学校，实际上我当时最想上的一直是海军学院，但是对于德国来说，海军学院是只有贵族以及纯粹的日尔曼血统才能进入，而且德国的海军学院没法跟英国的军事学院相比，所以我只能选择陆军学院就读。”柏林陆军军官学校！彭小文想到，古德里安就是在这个学校就读，不知道这个张师爷张牧师认识不认识他！不过古德里安是1888年出生的，在张师爷读军校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屁孩。

“连续四年，我的全科考试都是学校第一，不管是理论还是实战，因此很受重视，但是由于我是东方人的缘故，无法在军内担任要职，所以只能留校担任教官，在1909年的时候，我在德国生活了12年之后再度回到了中国，当时是受到邀请到云南讲武堂担任教官，也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松坡将军。”哦，原来如此，张牧师和蔡锷是这么认识的！

“我和松坡将军同龄，辛亥革命、护国运动，我一直都跟随将军左右，但是英雄早逝，民国五年先生就在日本病逝，而我一直认为那不是正常死亡，是个阴谋，但是我却无能为力，因为将军死后我们都受到了北洋政府的驱逐，我在云南和四川辗转了两年多，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说江湖上黑旗帮在上海附近风生水起，我就又回到了这里，至于那个道长，当时龙老帮主确实救了一个道长，不过那个道长只活了一年就因为烧伤严重去世了，在他去世之前我跟他也确实学了不少关于易经和八卦的东西，可惜那个道长辞世太早，那可是个真正的神仙般的人物，我就冒用了道长的名号，苟活至今。”张师爷讲的很平淡，但是彭小文知道，这只是一种谦逊，12岁就参加台湾抗战，在德国生活了10多年而且还当过军事学校的教官，按照那个时间计算，那么1907年毕业的古德里安等于就是他的学生，还有辛亥革命、护法运动，难怪他能够把一支海盗调教成强悍的比正规军战斗力还强的武装。

太多的兴趣，太多的问题，不过他已经答应了张师爷，只听一遍，再也不问。

张师爷最后说道：“到了南京以后，你可以考虑让萧腾参加正规部队，不过我建议把萧腾还有那些老兵们全都编制成你的私人卫队，你现在实际上也是刚刚起步，还立足未稳，最需要的就是班底，但是我一个快六十的老头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出现在你的队伍里太过扎眼，我和翠翠就作为你的私人顾问存在，至于你说的唐生智信鬼信神的问题，我考虑考虑该如何应对。”

（六）

时间上和张师爷判断的几乎完全吻合，船队从长江航道进入支流以后，雾色就渐渐散去，白天所有人就找到芦苇荡躲藏起来，晚上再悄悄出发，这样行走了三天才进入太湖，用了一天的时间横渡太湖到达无锡以南不远处的吴塘门登陆之后，已经是12月8号的凌晨了，这些天昼伏夜行，队伍完全与外界隔绝，国防线战斗如何，南京情况怎样，崇明岛打的如何，现在都是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