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已晚,苏念起身告辞。许玉菱不便送她,她便自己走了出来,瞧见正房的门紧闭着,想来钱氏也不会来送她,便自己打开了大门。
结果,天黑看不清楚,她被门槛绊了一下,眼看要摔倒在地,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拦住了她的腰。
“小心啊。”居然是孙皓正的声音。
苏念忙往旁边一退,压下心里的膈应,又闻到孙皓正一身的酒气,更是不高兴,声音淡淡地说:“大姐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孙皓正笑眯眯地看着她,“来了几个北方的客人,要订一大批料子,硬要我陪着他们喝了酒才肯付定金,这不就回来晚了吗?阿念妹妹可是来看你大姐姐的?真是有心了。”
苏念听得半信半疑,孙家开的布庄,据她娘说生意一直不太好,要不是有许玉书帮扶着,早就开不下去了,这会子怎么就有人来订大批的货,还是从北方“慕名而来”的?
“玉书大哥听说大姐姐怀得辛苦,特意叫我来的。”苏念故意提到许玉书,“我看大姐姐确实难受得紧,大姐夫有空还是多照顾一些吧。”
“那是自然。”孙皓正连声说着,然后又朝苏念凑近了一步,“这天都黑透了,夜路难走,要不我送阿念妹妹回去吧。”
苏念冷冷地说了句“不用”,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了来时放在门口角落里的灯笼。
“路上万一遇到坏人可怎么办?还是我送你回去吧。”孙皓正来抢她手里的灯笼,苏念往后躲闪,手却还是被他摸了一把,顿时恶心得像吞了一只蛤蟆,目光更扫见他的衣领上竟有半个胭脂印!
苏念气得攥紧了手里的提盒,朝着门内大喊道:“钱大婶!大姐夫回来了,酒醉得厉害,你快出来扶着他!”
孙皓正被她喊得浑身一个激灵,再也不敢放肆,钱氏也开门快步走了出来,“儿子回来啦,哎哟喂,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哦……”
苏念趁机打着灯笼走了。
回到家,她也不好和林三娘说孙皓正对她毛手毛脚和那块胭脂印的事,一来没证据,孙皓正完全可以抵赖不认,二来这事要传进大姐姐耳朵里,让她动了胎气,就更不好了,只能自己忍了这口气,从厨房里打了热水,把一双手来来回回洗了好几遍,只洗得皮都红了方才停下。
第二天早上出门去学堂时,苏念悄悄找到一个小乞丐,给了他两个包子和十个铜钱,让他去孙家布庄盯着孙皓正的一举一动。
大姐姐有孕在身,根本没涂任何胭脂水粉,孙皓正衣领上的那块胭脂印只能是在别的女人那儿沾上的。
如果仅仅是为了谈生意,找了青楼里的姑娘作陪也就罢了,苏念担心的是,以前她家隔壁的黄屠户就是趁自家媳妇有孕的时候跟一个小寡妇勾搭在了一起,这孙皓正连她的便宜都敢占,怕也不是个好东西。
小乞丐拿着包子和钱屁颠屁颠地走了,苏念去了学堂,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一会儿想起孙皓正那恶心的嘴脸,一会儿又想起许玉菱床头上的那对瓷娃娃,总觉得阴恻恻得不吉利,下学的时候干脆拐到相国寺前面的那条街,想去找那卖娃娃的蓑笠老翁,若是还有别人在他那儿买娃娃,想来就没什么古怪了。
可是到了上次那个地方,那老翁却并不在那里。苏念又去周围几个常年在那儿摆摊的商贩那儿打听了一下,却都说不曾见过那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