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村的大部分村民自从听了张里正所言后,回家便纷纷提前做好了逃难的准备,这只是预防情况最坏的可能,若非无可奈何之时,谁都不愿意背井离乡去逃难的。
陆娘子从晒谷场回来后,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的,收拾东西之时,就很心不在焉,而且,总觉得这也该带上,那个也不能扔掉,家里这一切东西,都是这些年一点点备置的,全部花了心血,特别是这座院子,一砖一瓦都是陆庄夫妻花了心思建造的,一想到没准儿要逃亡,陆娘子的脸上便露出一抹愁苦。
也不晓得,等洪灾结束,再回到家里,自家这院子,这院子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呢。
这还是乐观的打算,若不乐观的想一想,万一村里都被淹没了,再回不来了呢?
陆娘子越想,心里越发忐忑,于是手上忙活时,很是忙中出错,把案几上的茶盏都打碎了。
这套茶盏,是陆庄最喜欢的。
陆娘子赶忙蹲下身,捡起来查看,看看有无修补的可能。
陆瑜站在门外,稍稍稳住混乱的心绪后,方进屋给他娘做参考。
听见推门声儿,陆娘子苦着脸道:“阿瑜,这摔碎了可如何是好,这是你爹最爱用的茶盏。”
陆家条件如此,用的茶具当然不是名品,也就是普通民窑烧制出来的瓷器,但这一套茶具意义不同,这是陆瑜五年前独自赚了钱后,给他爹买的,陆庄因此很珍惜。
每日喝茶,喝水,都要用这套茶具。
陆娘子捧起碎成几片的茶盏,一脸的可惜。
陆瑜见此,忙安抚道:“娘,碎了便碎了,回头我再给爹买一套。”
陆娘子心疼道:“那岂不是又得花冤枉钱?”
这东西,虽不是多好的东西,但也不便宜呢。
陆瑜笑说:“钱没了可以再想办法赚,眼下是我们一家子的安危最紧要。”
陆娘子光心疼打碎的茶盏了,这会儿,马上又想起来现在的状况,便是这茶盏不打碎,也带不走啊。
陆娘子皱紧了眉心,很是叹了口气,看着陆瑜,说:“阿瑜,你说咱们真的要去逃荒吗?”
问完了话,陆娘子眼含期待的望向陆瑜。
陆瑜呼了口气,方安抚说:“娘,也许情况坏不到那个地步呢。只要这几天雨停了,我估摸着,便不会再出大事。”
陆娘子想了想,才问:“可阿瑜怎么跟里正说,让大家做好逃跑的准备?”
儿子自小读书识字,很是有主意,陆娘子遇着事儿,除了丈夫,当然只有儿子可以商量。
她也很是信服儿子。
既然儿子说要逃离村子,若完全没谱的事儿,她儿子可是提也不会提一句的。
故而,知晓是儿子提议让村里人做好逃离的准备,陆娘子才觉得心慌慌的啊。
陆瑜闻言,再瞧他娘心慌意乱的模样,可见她的确是被吓得不轻,陆瑜道:“娘,早做防备,总好过急急忙忙再去面对,你认为呢?况且,我的判断也不一定准的。”
“我说了,只要咱们这里停了雨,肯定出不了大事儿的。”
陆娘子听了,伸手揉揉眉心,说:“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