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有了进展,五十多年前的鬼车案,和十多年前的花魁案,通过水井和蝙蝠联系了起来,众人初步推断,是有什么人,在开封皇城的地下养了一群飞魈。可要说养大型的吸血蝙蝠也就算了,这群蝙蝠还有可能是用人血喂养的,这就可能是两个案子中,一些人失踪和被杀的真正原因。
当年案子还有不少地方没闹明白。
花魁案的脉络相对来说更清晰一些,毕竟年代比较近,而鬼车案年代隔得太久,更模糊一些。
所以展昭打算从花魁案下手。
既然找到了宅子,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从宅子的所有者下手。
展昭大晚上的就开始折腾,将开封府城中那一片区域的人头簿都拿了出来。
大半夜的众人都睡了,展昭坐在库房里一通翻,翻得白玉堂都打着灯笼来找他了。
五爷刚去洗了个澡,回来就发现展昭不在屋里。
起先还以为他又去瞧虎宝了,五爷也没在意……等了一会儿,还没回来。
五爷出门虎房马厩都找了一圈,连厨房都去看了,依然没有。
后来五爷打着灯笼整个开封府转了一圈,就发现库房里的灯亮着。
“猫儿。”白玉堂推门进来,就见满地都是书册,展昭边翻边掸灰。
五爷叹了口气,伸手,把灯笼放到展昭的脑袋旁边,还比较了一下,点点头。
展昭抬起头,眨了眨眼看着他。
五爷指着灯笼说,“你兄弟。”
展昭转脸,看了看那个圆滚滚的灯笼——这个更像小四子的兄弟。
白玉堂提议,“要不然先睡了,明早再接着当明灯?”
展昭把灯笼拿起来,夹在了一旁的灯笼架上,指了指眼前的书册,说,“没有诶!”
白玉堂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翻了翻几本人头侧。
开封皇城来往的人不少,对于户籍的登记两三年就会进行一次,五年十年会重记,查得也更细……但无论是大查还是小查,那一趟街上,都没有那座宅子的信息。要说城外荒僻村野没记录在案也就算了,这可是城中啊。
说到买地,五爷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他帮展昭把书册都收起来放回书架上,边说,“通常这种没有记录在案的,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展昭好奇。
“一种,宫里的地。”白玉堂说。
展昭其实也想到了,再一联想大屋顶上大内侍卫留下的标记,“好烦……”
“其实还有一种。”五爷戳了戳蔫头耷脑的展昭,“也不会记录在案,而且也有可能会有大内侍卫标记。”
展昭头立刻抬起来了,眼睛都亮晶晶——真的么?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外人的宅子。”
展昭倒是愣了一下,“外人?”
白玉堂点点头,“金庭馆驿那边不是住了很多他国的使节么?还有些是常年住在这边的。”
展昭想了想,觉得有理,“馆驿里随时都有皇城军监视,他们要搞什么事情在里面容易泄密,所以安全起见是出来搞。但如果租个普通的民宅,容易被发现……”
展昭抓抓脖子,“那房子从哪儿搞来的呢?”
“之前有件事情。”白玉堂边说,边抓住展昭挠脖子的手……脖子都被他挠红了。
“是不是书里有虫子?”五爷凑过去帮他吹了两下。
展昭觉得被吹了两下更痒了,伸手捂住脖子。
五爷问他是不是爬衣服里面去了,拽着他衣领帮他吹。
一吹发现展昭脖子红了一大片,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好像也有虫子,拽上展昭就泡温泉去了。
……
拿着个酒坛子哗啦一声跳进温泉池子里,展昭倒了两杯酒,跟白玉堂边喝边聊。
“你刚才说之前有个什么事情?”展昭问。
“哦。”白玉堂接着刚才的话题,“差不多一年前了,在黑风城那会儿,赵普问我,开封城里有没有不用的地,他想买一块。我说有几块,问他要干嘛。”
展昭也好奇——赵普要地为什么问小白堂找?身为王爷,他应该有很多地才对啊……
“赵普说,他要块查不到的地盖座宅子,秘密安置个人。”五爷接着说。
展昭眼睛就眯起来了,八卦之魂也起来了,小声问,“赵普干嘛了?悄悄摸摸想要安置谁呀?”
白玉堂微微笑了笑,“我一开始也这么问来着,不过不是那么回事,之前吐蕃不是兵变了么?”
展昭点点头。
“内部争权之后,被斗败的那一位王子叛逃了,到了黑风城找赵普。”五爷说,“赵普觉得这人还有用,写信给赵祯,皇上说得找个安全又秘密的地方安置他。那地方得是在皇城里,这样宫里能派侍卫暗中保护他。不能用管家的地,是怕皇城的眼线发现,吐蕃肯定会派人来暗杀他。”
展昭摸着下巴听完,觉得这个可能性比皇亲国戚参与犯案的可能性更大。
“这蝙蝠又是大理那边过来的……树藤也是那边过来的……”展昭问,“再加上这样的宅子,以及宅子上的大内侍卫标记,会不会是先皇后期,大理那边过来的什么人被安置在了皇城?蝙蝠是他养的,花魁案也是他干的……后来皇上登基之后,就不再需要此人,将他遣返回去了或者安置在别处了,所以花魁案才停了?”
“换言之,这个凶手是谁,没准赵祯是清楚的。”白玉堂觉得花魁案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可眼下有两个案子,除了花魁案还有鬼车案,同样是养蝙蝠,会不会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没准两人还有什么关系!”展昭觉得有理,“只要知道花魁案的凶手是谁,追查一下,没准就能破了鬼车案!”
“这事儿好像赵普都不知道……”白玉堂笑了笑,“没准凶手已经回去大理身居高位了呢。”
展昭皱眉,“那怎么行?!”
“可我朝与大理关系向来不错。”白玉堂提醒展昭。
展昭心情就有些低落,还有些生气,往水里沉了沉,就露出一双眼睛在水面上,咕嘟咕嘟在水里吐泡泡。
白玉堂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不会像今天这么想。”
展昭看着他——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