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群狗就欢叫着赶出几只野兔和山鸡,一阵枪响,在人们欢呼声中,几条猎狗缴功似的叨着猎物跑了过来,放在主人面前。
大黄和小花也兴奋得四处狂吠,只有大黑骄傲的蹲坐在楷和龙山面前,这样的小打小闹,它总是不屑参于的。
当夜幕降临时,打猎的人四处归来,人人动手,收拾野味的,生火做饭的,一片忙碌,楷却将打来的几只野兔砍碎后拎着扔向猎狗,只见大黑不荒不忙的站起来,叨了一个兔腿走到一边,其它猎狗才一涌而上,各叨上一块肉到一边美餐去了。
走进帐篷,生起的火堆将帐篷烤得暖暖的,火堆上正烤着下午猎获的野兔山鸡,一大壶米酒正放在火堆上用一把铝壶热着,一股酒香弥漫在整个帐篷里,十几个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盘腿围坐,远远的山边传来一阵粗犷的歌声,那是邻村的围猎队在营地休息。
侗族向来善歌好饮,楷他们身上也深深的烙上这民族的烙印。
楷坐下后,大家先后倒上一大碗酒,
“干”没有过多的语言,大家都是兄弟。
楷一饮而尽,撕下一条兔腿肉大口嚼起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是村子里围猎队的传统。
没有人劝谁,能喝多少喝多少,醉了也没关系,明早起来,用雪一擦脸,什么酒醉都会醒的。
酒酣耳热,马力用他雄浑的嗓音开始唱起侗家山歌,歌声描述的是张家寨先祖从军拼杀疆场的故事。
“走进山间闻不到鸟儿叫,
走进林子听不到妹妹歌唱,
哥哥背上弓和箭,
挥舞手中的刀和枪,
象雄鹰一样冲向我们的敌人,
象豹子一样扑向我们的仇人,
血染青山,
血洒沙场,
我们是侗家好儿郎,
我们是侗家好儿郎。”
大家敲击着手中的侗刀和猎枪,齐声和唱,十几个人的和唱在空荡的大山里远远的传去,歌声竟然有点悲壮与苍凉。
第二章 会猎
第二天,没有太阳,鹅毛大雪仍在下个不停,楷将围猎队简单的分为三个组,一个组带上兽网、兽夹和兽套,先行到有可能有野物出没的地方下套子去了,马爱国嘟嘟囔囔声中被安排了这一组,别看块头大,马爱国辩踪识道还是一把好手的。
水生和龙山两人负责放狗,这活不轻松而且危险,放狗人得和猎狗一块追踪猎物,要在路上随时指挥和寻找走散的猎狗,这样有时难免碰上凶猛的野兽攻击,还有就是其他埋伏猎手的误伤。
见水生只带了一把普通的砍柴刀,楷解下自己腰间的侗刀,递给他。
“小心点。”水生笑笑接过刀。
“有这就不怕了。”
楷的侗刀是有来历的,据说他的曾祖父参加太平军时用的就是这把刀,精铁百炼所制,锋利无比。
楷和马力几个持枪能跑的主要是“赶墙”,就是到起山的猎物在可能通过的山坳上去伏击,这必须根据起山的情况随时调整,所以除了枪法好外,还要能跑,有时要连跑好几个山头才能赶上。
分好工,下套组先行离开,放狗组和伏击组挑了山头试探着进山。
踩着厚厚的积雪,艰难的爬上几道山岗,龙山和水生仔细的察看荒野中痕迹。
雪地上布满了竹鸡觅食的足迹,小花忽然停下来抬头对着山林一阵猛嗅,接着窜入林中,上上下下来回搜寻着。
“有情况”龙山和水生打了几个呼哨,将猎狗叫拢过来,十几条猎狗在林子里散开,大黑和小花最先找准方向,朝一处密集的带子树林嗅了过去。
龙山和水生连忙跟了过去。
一阵狂吠,十几条狗全冲了过去。
“起了,起了。”楷和马力几个在下面兴奋的叫了起来。
“是乌羊,是乌羊,朝东走,朝东走。”龙山和水生一边大声喊到,一边提醒赶墙的方向。
楷一挥手,几个人心领神会,散开分别向前方几个可能的山坳赶去。
楷没入林中,敏捷的在林中穿行,两眼警惕的注意着四周,只是凭感觉在快速的奔跑中躲闪着树木、石块和土坑,还有猎人下的陷井、捕兽夹。
树上的积雪不时的落到身上,偶尔打进楷脖子里带来一阵冰凉,楷没有在意,他甚至还有点享受这点雪趣。
快到山口,楷没有马上冲上去,略作停顿,观察了下风向,林子里的野兽都十分敏感,如果你藏身上风口,十几米开外它都能闻到人的气味,然后就会被惊跑。
寒风从西北呼呼而来,楷绕道从东南方向爬上山口,隐身于一棵大马尾松后,轻轻拉开枪栓上好膛,静静等待猎物的到来。
等待是一种期望,更是一种心性的磨炼,心浮气躁是打不到猎物的。
在与猎物的较量中,心平气和,沉着冷静才能发射出那最关键致命的一击!
等待是猎手与猎物的较量!
楷调匀呼吸,目光注视着前方,猎狗的狂吠声忽远忽近,看样子是一只有经验的老山羊。
有的猎物十分有经验,被猎狗追上后会反复来回在林子里绕圈,几个来回,脚印踏脚印,将气味弄得整个林子里都是,猎狗慢慢的就会失去方向。
猎狗的叫声有点零乱,楷不再去听那些狂吠声,侧耳倾听大黑那独特的闷哼声和小花的尖叫声。
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过它俩的追踪!
不一会,大黑的声音转而朝北叫了几声,看样子今天该马力走好运了。
楷有点放松下来,但忽然前面二百米处传来“哗哗”声音,有东西过来了。
有经验的猎人都知道,猎物一般在猎狗前面二三百米矩离。
真狡猾,楷打开保险,楷并不着急,无论是什么猎物,无论多快的速度跑过来,在山坳处必然停一下,它要看清没危险才会全力窜过去,这是所以动物的本性。
恰恰是本性,让有经验的猎人有一个最佳开枪的时机。
楷在等待,
一百米,五十米,二十米,十米,树木一阵晃动,树上积雪纷纷掉了下去。
楷看清了一头全身乌青的大山羊窜了出来,略一停顿,就腾空而起,就在此时,楷手中的枪响了。
乌羊重重的摔了下去,撞得一株小松树“喀”的一声折了过去。
楷端着枪走了过去,一枪正中头部,乌羊正在抽搐着,两眼竟然露出可怜的眼光。
楷拿起刀砍下一根山藤,将山羊绑了,吊在一棵大树上,以防众猎狗过来将乌羊皮给咬坏了,这张皮子可值不少钱呢。
这时大黑最先追了过来,得意的在楷腿前蹭来蹭去。
过了一会,大黄、小花其它猎狗都追了过来。
楷嗫唇打一个呼哨,其它几个地方传来回应的呼哨,楷找个地方坐下,将枪横放在膝盖上,他在等大家的到来,猎狗围着吊山羊的树下兴奋直打转。
十几分钟后,大家兴高采烈的聚在一起。
“看来足有一百五十来斤。”龙山拍了拍山羊。
“是一头母乌羊”马力高兴的说到
“这可是好兆头”水生接话道。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好象山羊是母的比打着猎物还高兴,这里头是有说法的。
原来,进山正式打猎第一天第一个猎物一是必须是圆毛,扁毛不行,也就是必须打四条腿能跑的,而不能打两条腿能飞的;二是最好是母的,喻意越打越有的意思。
“给你”水生将侗刀递给楷,大家举起手中的枪和刀,十分粗犷的齐声大喊三声“欧耶嘿”声震林霄。
群狗也跟着狂吠不止。
楷接过刀,在乌羊脖子上补上一刀,鲜血一下流了出来,大黑最先跑过来大口的舔着地上羊血,接着起它猎狗先后跑过来,舔食鲜血。
这是对猎狗的奖赏,同时,猎狗喝了猎物的血后,追起猎物来就更厉害,这是先祖留下来的传统。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围猎进行得十分顺利,不仅打了好几头山羊,还猎到一头不小的野猪,下套组的马爱国等也捕到好几只野獾和果子狸,楷和大伙挺高兴,照这样下去,不用十五天,他们就可凯旋而归了。
张家寨打猎,每年获得猎物差不多后,就收兵回寨,人要讲知足,要有度,大自然才会回报更多的褔报给人类。
三年困难时期有多苦,楷上学时学校请了一个老村民进行忆苦教育,老村民讲了半天国民党时期如何何,台上台下一片唏嘘,最后老村民感慨的来了一句,要苦怎么也比不过三年困难时期,这句话让年轻校长脸都吓白了,却给楷留下极深印象。
所以在**期间,全国多少地方饿死人,张家寨却没有,那几年野人坡的野味是近几十年最多的,据说白天走在山间路上都能碰到成群的山羊和野猪,山鸡什么的更不用说了,当全国各地吃不上饭时,张家寨却凭依大山的恩赐,偶尔还能吃上肉,村子里还算平安的熬过了那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