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诺在他身后叮嘱道:“老乡,这马毕竟是偷的,怕是主家已报了官。在下听人说衙门里的捕快查案是很有一手的,能够辩别着马蹄印追踪觅迹。”
“我省得的。待会过了这片林子,我便寻些枯草,把马蹄都给包起来。”马志安回道,人无横财不富,他就豁出去这一回了。
他不光要把马蹄子给包起来,还得把这匹马的这一身棕色设法给染成黑色,再寻个地儿躲躲。
他得用他大半生的智慧,使尽法子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寻着这么一匹他想了大半生的马。
黎诺摸着下巴,目送着马志安骑着马没入树林中,消失不见,心下更是大安。
这时太阳已挣破厚重云海的桎梏,跃出远处天与山交接处的天际,金色的光茫洒在身上,消去夜间奔袭的疲惫潮气,透出淡淡的暖。
柒柒扭扭脖子甩甩胳膊,再起身踢踢腿,才觉得全身僵硬酸痛的骨头松快灵活了些。
见着黎诺把马送与了别人,又见他只用一只脚撑着身子,只一只腿不过虚虚的踏于地面,不由翻了个白眼,没好声气的道:“喂,你马都给了别人,走不动道儿可别又指望着我来背你。”
“这倒不用了。”
黎诺道,语气挺温和,一派的温尔文雅翩翩公子模样。
柒柒不由连连泛巴了几下眼,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阴险奸诈的小人黎公子么?
“我骑驴。不过还这驴似乎是个犟脾气,还得劳烦你牵着走。”黎诺接着道。
柒柒瞧瞧那头还冲天喷着鼻息的小毛驴儿,又翻了个白眼,双肩垮了下来。
她就知道这人没那么好心,会放过她。
虽是春日,但到了正午,头顶的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甚为热情包裹着柒柒。
黎诺跨骑在驴上,他人高腿长,于是两条长腿便悬在驴肚皮下晃呀晃的,很是悠闲。
柒柒一手牵着驴,一手扛着一根枯树枝。
她发现她自从下了苍南山后,就跟这枯树枝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乡间路上随处可拾的枯树枝儿,总能让她随时随地派上用场。
这不,一大早,黎诺用那匹能驼两个人的好马,换了这么头驼他一人都够呛的、蔫儿吧唧的毛驴儿。
别看这头毛驴儿蔫儿吧唧,却是挺有个性的。昂着头甩着尾巴,好说歹说,说不走就不走。
没奈何,柒柒只有做了一回贼,摸去农家菜园子里偷了一大抱刚长出须的玉米棒子,系在枯树枝的顶端。
她扛着这挂了一串连米都还没一颗的玉米棒子的枯树枝,才勾的毛驴儿伸长着驴脖子一步一趋的跟着她走。
不过这会儿,毛驴儿吃了好几个玉米棒儿,以乎对余下的兴趣也不太大了,走的越发慢吞吞了。
柒柒索来随心所欲翻腾跳跃,何曾这般象个老态龙钟的八旬老妪,一步一步数着步子走路?
她忍不住再给了黎诺一个白眼,有心甩了这个“祸水”,但她小命捏在人家手中,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