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宝玉认得了那秦钟,见他“娇娇怯怯,大有女儿之态”,就心爱上,便想同他厮混一处,自然是要找个理由的,正巧秦家也正巴着要给秦钟找个好私塾,这秦钟“无意中”说起来,宝玉便留了心,立刻说自家就有私塾,何不一起去?
当下两个一拍即合,那秦钟的姐姐秦氏自然也是乐不可支的。宝玉便同花惜说了。
花惜想:“你要是别总在这屋里头混,我倒是乐得清闲了。”然而心里这么想,面上到底还是作出那犹豫不舍之态,说道:“你惯常在家里头的,忽然出去了,身边儿没个人伺候,万一冷着饿着,该怎么办?”说着就忧愁看向宝玉。
宝玉说道:“好姐姐,你放心,我身边自有小厮跟着,什么也缺不着的。你就放心罢,这段时候且先把身子养养好,我看了才高兴呢。”
花惜微微一笑,说道:“有二爷这样关照着,我早大好了。如今你出去,却要留心着,你当我不知道呢……那些跟着你的,惯常有好处,他们就一窝蜂的上来抢,倘若没什么好的,他们懒得就躲在一边清闲,你这性子又是个不惯争竞的,没得就自己为难。——明日真的出去了,可要留心,要使唤他们的,别不说。我也才放心。”
宝玉见她如此谆谆叮嘱,便点头都答应了,花惜见他倒是听话,便也高兴,又说道:“既然要去,就要打点精神,好好地读点子书,回来的话,老爷问起来,你也好对答,老爷若是欢喜了,自有你的好,也不必像是先前那样如鼠见猫一样的了。”
宝玉便笑,说道:“好姐姐,我都记下了。”花惜看他虽然认真答应,但她却是知道宝玉这一番去读书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本是想再旁敲侧击说几句,转念之间,却又停了,只说道:“我为着担心,所以多说两句,二爷想是烦了?”
宝玉笑道:“我怎会不知你一片为我之意?倘若连这些也烦,我却成了那没心的偶人了。”
花惜见他这样,倒也欣慰。正说着,外面秋纹搭了帘子进来,手中捧着个木盘,端着一碗定神茶。
宝玉亲自端了过来,说道:“我先尝尝。”便低头小小喝了一口,点点头说:“正好儿,快些喝了。”便递给花惜。
花惜本是要接过来,见他双眸低垂,认真的样儿,便一笑,低下头就着宝玉的手,喝了两口。
半晌宝玉见花惜喝了茶,他便又叮嘱几句,便回自己房去了。
花惜又在床上躺了会儿,便把秋纹麝月叫进来,只说明日二爷要去上学,赶紧把他要用的东西都找出来,准备好了,免得明儿早上起来张皇失措的。
秋纹麝月是最得力的,便去搜罗东西,不多时候,宝玉出外要穿用的毛衣裳,大毛披风,手炉脚炉,一应俱全的。花惜看了一番,说道:“把这些炉子等交给二爷跟随的小厮,叫他们配了炭带着。”秋纹答应了,花惜又叫把衣裳都包好了,整理好了这些,才消停。
当晚上却是绮霞在宝玉房内值夜,花惜正想倒身睡,却见外面人影一晃,仔细看,却是晴雯来了。花惜翻身坐起,说道:“大晚上的,还以为你睡了,怎么得空过来?”晴雯说道:“睡不着,就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