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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同流合污 03

男人这辈子最少要有一次一见钟情,就在你最不设防的时候。——商陆

*

只听周沫一声尖叫:“夏行止!你太过分了!”

顷刻间,周沫挥到半空的手被夏行止拦截,不顾疼痛,他受伤的食指也不自觉地用力,大吼道:“打人不打脸,周沫你这么大了还这么野蛮!”

他恨透了被拒绝的感觉,尤其讨厌这种已经到嘴的鸭子又要飞走的趋势,就像你在饭馆里等着上菜,却一次又一次的看到服务员将同样的菜端到别人的桌子上。

“那你现在又是什么行为?扣着我不让我上班,就因为一双袜子?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话,就会耍流氓!”

周沫气喘吁吁的将手抽回,连滚带爬的跌坐在地上,又一把打开他要搀扶的手,低着头抹了一把眼泪,将残破的丝袜脱下来甩在地上,然后踉跄着站直身子,一瘸一拐的将高跟鞋穿好。

“我就是流氓,我就对你耍流氓!”

男人耍流氓,女人爱流氓,说来说去是女人爱错在先,要是女人都不爱流氓了,男人就只能对男人耍流氓去了。

周沫没接话,气得头皮发麻,指尖发抖,连太阳血液一抽一抽的跳动着。她先到厨房倒了一杯白水咕噜咕噜喝光,又一声不响的走到门边,从头到尾连看也没看夏行止一眼,直到手再次搭在门把上,听到夏行止在身后叫她。

“你腿上还有伤。”

夏行止的眼睛盯着从她腿窝蔓延到小腿腿肚上的那两道红痕,那是他造成的,方才还不显,此时已经红的触目惊心,令他愧疚的移不开眼。

但他忘不了当他强行扯掉网袜的瞬间,听着布料“撕拉”的响声,心头涌上的别样快感。

似乎连日来被周沫的不冷不热、不阴不阳刺激到鼎沸的憋屈,终于找到了出口,一个不小心就借由暴力宣泄了出来。

解气,真是解气!

若有人问夏行止后不后悔,他则会说,后悔力气太大,但不后悔撕毁网袜。

靠口力解决不了的问题,就要靠武力解决,就像因为伊拉克太过有钱而遭受美国攻打一样,因为周沫始终不愿将身心的归属权,划给夏行止管辖,才遭受到他的多番武力袭击。

可见两性关系和政治□□是异曲同工的。

但是政治□□总会过去,游击反抗接踵而至,如果说美伊战争带来的直接后果,是国际石油价格居高不下的话,那么夏行止冲动的结果,就是周沫的冷战处理。

“约法三章第一条,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如果触犯就要清扫洗手间一个月。你刚才犯规了,记得掏掏洗手间的沟沿儿,堵了两天了,马桶下面的死角全是灰尘,马桶里面要用洁厕灵反复刷三遍,地砖缝中间的污垢要擦干净,还有镜子上的印子也得反复擦,一遍湿布,一遍干布,擦到把你那张嘴脸上的毛细孔都能照的一清二楚为止。晚上我回来检查。”

话一撂下,夏行止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碰”的一声,门已经从外面被撞上了,哪还有周沫的影子?

再放眼一望这间屋子,桌上杯盘狼藉,地上躺着两块儿破裂的布料,窗帘一边半敞着,一边高高卷起,窗台上的绿色植物已经干枯了一半,地上的花洒壶上也蒙了一层土。

而空气里仿佛还蔓延着她的呼吸和香水味,并交杂着他的狼狈气息和汗味,这么多热闹复杂的元素聚在一起,竟然还显得孤冷凄清。

被夏行止的蛮横折腾出一身汗,周沫气喘吁吁的跑到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了一双丝袜,又到马路对面的公共厕所里换上,掏出包里的小镜子将自己从头照到脚,再仔细的将脸上的汗水吸净,确定足以粉饰太平,没人会看的出来她才和人打了一场架,并且贡献了几颗眼泪。

木着脸走出公共厕所,向还有五百米距离的公共汽车站站牌的方位走去。

人生在世,每个人遭遇的不是故事,就是事故,遇到夏行止是因为一场事故,那么接下来的发展就是一段狗血的故事。

如果可以选择,周沫倒是情愿两年前没有站在这个车牌下,那就不会遇到夏行止,只要不遇到夏行止,就不会在接下来的第二次偶遇后决定和他一起合租那套房子。

她还记得那时候夏行止的搭讪手法很拙劣,他说:“你脸上脏了?”

然后伸手在她脸蛋上蹭了一下,又说:“有灰。”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大拇指在脸上划过的瞬间,产生了爱情酵素,才让她一阵恍惚,心间也跟着一动,使得后来谈合租时进展的额外顺利。

从合租到日久生情,从日久生情到谈婚论嫁,又从谈婚论嫁到她单方面悔婚,最后到上个月他们立定互不侵犯约法三章的那天,刚刚好满了两年。

两年,可以让一个男人学会调情和煽情,也可以让一个女人学会了清醒和冷静,也不知道是女人造就了女人的技巧,还是男人耽误了女人的青春。

好像为了检验这一真理,周沫的思路也很快被人拦腰掐断,以“啊”的一声尖叫作为转折。

就在里车站牌还有五步远的地方,周沫正瞪着高自己一大截的陌生男人,脑子一阵发懵,然后极缓慢的垂下头,在一声抽气后,瞳孔逐渐放大,不敢置信的盯着小腿上犹如残花败柳的丝袜。

她的腿再一次成为丝袜终结者,撕口的彼端还正挂在男人的雨伞钢尖上。

随着男人要拉回雨伞的动作,撕口也在逐渐拉伸,周沫甚至能听到丝袜撕扯的细碎声音,终于忍不住一声尖叫。

“停!你别动了!”

周沫怒吼着半弓着腰,右手去拽,却因为姿势不得力而扭曲了脸,额头上浮现细小的汗珠,内心也正在不断问候男人的祖宗八代。

但问候了半天,却不知道男人祖上姓氏名谁,实在难以追溯,有碍深入问候。

“你就不能帮帮忙么。”

周沫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姿势不变的抬头又瞪了男人一眼,却见男人两眼发直的望着她脖子的下面。

周沫低头一看,一手连忙掩住领口,不禁怀疑男人普遍比女人长得高,是否因为女人胸前多长了两块儿肉。

所谓登高俯瞰,登低是不行的,只能仰视。

她用力扯开和雨伞挂在一起的丝线,然后公事公办道:“我这双袜子是刚换的,现在破了我没法上班去了,巧的是我今天是第一天报道,所以你要赔我一双丝袜,还要给我二十块钱打车钱。”

话音落地,周沫又看了一次手表,接着双手环胸,生怕男人说自己没钱,因为要钱的最怕不要脸的,要是对方真的不要脸起来,她只能不要钱了。

只见男人舔舔嘴角,抿着嘴笑了:“好,我赔。”

周沫松了口气,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个要脸的。

她试图忽略周围路人的眼光,一边带着男人往超市的方向走,一边数落着:“大晴天的你打什么伞啊,大老爷们儿还怕晒啊?”

“天气预报说昨天下雨,就带着伞去公司,一直没顾得上回家,今早刚想回去睡一觉,没想到会误伤你。”

不仅要脸,还是天气预报的忠实受骗者,这样算起来,罪魁祸首应该是天气预报,只是雨伞能防雨,却防不了女人。

周沫扫了他一眼:“哦,这么忙啊,那真不好意思,耽误你睡觉了。”

“不耽误。”

男人一手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另一只手突然握住周沫的手肘:“等等,我的车就在这儿。”

周沫下意识躲开陌生的碰触,左手不停地在右臂手肘上摩擦,却蹭不掉那股灼热感。

男人打开一辆黑色轿车的后车门,弓着身子在里面翻找着,几秒钟后回身将一包全新的丝袜递到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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