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和三河、悟慧都身着旧衣服,头戴破毡帽,没有携带任何武器。他们每人手里提根打狗棍,钻山林,下沟壕,远离村庄,不知绕了多少圈子,终于在太阳落山时到达公路边。
公路上车来车往,异常热闹,但却没有一个行人。原来公路早已禁止行人通过,当地人若要过路办事,必须先到青阳镇接受检查,再从青阳镇向四面八方走,费时费力不说,搞不好还被警察所或是警备队抓去,稍有反抗立即送进宪兵队里。也有个别胆大的晚上偷偷过路,被鬼子铁甲车发现了好几次,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开枪,已经打死打伤了十来个人,再也没有人敢随便过路了。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路上的汽车少了许多,强子几人静静的伏在草丛里。公路两边各一百米的开阔地带似乎遥不可及,谁也不敢轻易涉足。铁甲车不时呼啸而过,最多隔一个小时就过来一趟,有时不到半小时就过来一趟。两边炮楼的探照灯交相照耀着,公路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盲点。
快到半夜,强子总算摸清了铁甲车的行动规律,也掌握了探照灯的运转间隔时间。在一辆铁甲车通过以后,几人迅速起身,飞速越过一百米开阔地,钻进公路下面的涵洞里。远处炮楼的探照灯照射过来,公路上亮如白昼,但只持续了数十秒钟,探照灯就转向别处。强子三人钻出涵洞,不要命的向前飞奔,急速跑过另一个一百米开阔地,一头扎进灌丛中。悟慧回头一看,探照灯又转了过来,涵洞上方的公路亮晶晶的,调皮的一吐舌头,低头弯腰跟着强子向前跑去。
沙石卯村,五十多岁的陈财主早早就醒了。他翻了几个身,脑子里立即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近日本人、警备队、警察所还有镇长胡一刀接二连三的来找,征粮食、慰劳皇军、选举维持会……哪样都要找他,哪样都要他出钱。好在他跟这些人都熟,好说赖说,总算说服日本人只征了一次粮食,乡亲们少受些委屈,但其他事情一样也没有少。慰劳皇军拿了一笔钱,维持会本来要他做副会长,他以年龄大、距离镇上远为由谢绝了,但还是拿出一大笔钱交了所谓的“会费”。若不是年轻时挣下这份家产,如何能应付这无休无止的勒索?县城和其他地方的产业都撤了,只剩下青阳镇几处产业还在运转,勉强能对付这些开支,实际上等于给日本人和皇协军开铺子,唉……
五更刚过,远处传来几声狗叫,陈财主穿好衣衫,提了一把宝剑走出屋子,到后院开始练武。这是他多年保持的习惯,年轻时曾打败过几个所谓的江湖高手,从此无人敢惹,才挣下诺大的家业。现在老了,但武艺一直没有撂下,最起码要保持好的身体。
一套剑术打完,身体有些发热,陈财主微微喘口气,站起来活动一下筋骨,准备继续习武。突然,他听到有什么声音响了一下,尽管很轻,但还是逃不过他的耳朵:“出来吧,想必阁下应该听过,鸡鸣狗盗之徒本财主也给口饭吃!”
“哎呀!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陈财主,骂人都不带脏字,不小心放个屁都让您听见了!对不起,没有打招呼就进了贵府,还请见谅!”强子从墙角的沙袋后面钻出来,三河和悟慧也站出来。
“请问好汉何方大仙?十来个家丁还有几条狠犬都没有挡住,真是好功夫啊!”陈财主抱抱拳。
“陈财主,实在抱歉,我们用了下三滥手段,您的几条看家狗此时都在外面睡大觉呢!还有那些家丁,没人喊中午之前都不会醒来。”
“你们……唉……报应,报应啊!先前倒是听见几声狗叫,我并没有往心里去,原来时你们捣的鬼啊?其实我应该想到的,这等手段过去我不知用过多少次,现在轮到我自己享用了,真是报应……”
“施主不必烦恼,您这些看家狗和家丁只不过多睡一会,不会有事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向八卦山的弟兄们学了几招,并没有太多恶意。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施主能否借个清净之地?”悟慧双手合十。
“您是悟慧?老朽多时未上山敬香,听说大师已惨遭不幸,可叹,可叹……请各位好汉到内室一叙,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