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荣升等人从陈阳那里已经知道了张家峁的情况,全都默默无语,向张家峁方向瞩目致意。他们做土匪时也曾洗劫过村子,那都是为了财宝,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伤人,即便真要伤人也是绝不要人命。可是天煞的日本鬼子,不仅杀人,而且整村整村的杀,不知制造了多少无人区,就算把鬼子杀上一千遍也报不了这血海深仇。
三木反绑着双手,嘴里塞着破布,被孙阳和大山架着,像死狗一样跌跌撞撞向前走。他看到大伙满脸的悲伤,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皇军的杰作非常满意。
大山非常气恼,顺手给三木一个耳光:“我把你个该死的日本鬼子,要不是少爷有令,老子早就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让你狗日再笑。快走,别给老子耍死狗!”
“大山,别打了,这老狗一天一夜没有休息,确实累了。你俩辛苦一下,一个前面拉,一个后面推,别让老狗掉队,不行我再给你派俩弟兄。”唐荣升走过来,将一块黑布蒙在三木脸上。
“嘿!到底土匪出身,想的就是周到。昨晚天黑,咱们又绕了好多圈子,老狗都转晕了,连方向都不知道。现在到了白天,是得把老狗眼睛蒙上,让老狗摸不着头脑。暂时不用派人,我俩身强力壮的,保准把老狗拉回山洞。”大山笑道。
“不能让老狗进山洞,得给他找个狗窝。”唐荣升紧走几步,找强子等人商量去了。
太阳升起的时候,游击军已经进入蟒山好几里地,张贤命令就地休息吃干粮。大伙实在太累了,好多人屁股一落地就呼呼大睡,一时间鼾声四起,寂静了好多天的山林顿时热闹起来。
中午时分,睡足了的游击军爬起来吃干粮,吃完干粮继续行军。大多数人只是听过蟒山,知道蟒山非常险峻,并没有进来过。今天亲自走了一遭,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崇山峻岭,什么叫艰难险阻。
傍晚,游击军终于回到山洞,回到久别的家园。强子、三河和铁蛋非常兴奋,热情的招呼着初次进入山洞的弟兄。韩大个等人也跑前跑后,张罗着各种事情。这些天不是行军就是打仗,再不就是在山里绕圈子,可把他们憋坏了。现在可算无所顾忌,弟兄们喊着闹着,尽情的发泄着,充分释放着胸中的闷气。
孙阳带领几个弟兄忙乎了好大一阵,做了几锅热乎乎的米饭,尽管没有菜蔬,也没有肉,但有盐,有调料,还有清油,弟兄们欢天喜地的吃着,都觉得这是吃过的最好佳肴。
吃完饭,张贤召集唐荣升陈阳以及各大队长开会。他环视了一圈,清了清嗓子:“弟兄们,几个月前,咱们干掉了鬼子考察团,粉碎鬼子的阴谋,但也被鬼子赶出了蟒山,在外面颠簸流离了数月,现在终于回来了。当初出去二十个人,现在回来一百二十多人,队伍壮大了数倍,让人倍感欣慰!这些天咱们经历了许多事情,被鬼子追击,中途遇土匪,跟土匪比武,招纳土匪帮,跟鬼子拼杀,石家凹整顿,合兵莲花山,山林灭汉奸……每一件事情都惊心动魄,每一件事情都刻骨铭心!好几个弟兄牺牲,更多弟兄血洒疆场,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捍卫国家的主权,捍卫民族的独立。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决不能忘记他们,要踏着他们的足迹继续前进,义无反顾的奔赴疆场,和鬼子殊死搏斗,直到将鬼子赶出去。”
“对,决不能让勇士们的鲜血白流,一定要鬼子血债血还!过去做土匪,总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这些天跟大伙在一起打鬼子,一起交流,我终于明白了,过去缺少的是尊严,做人的尊严!现在我们要昂起头颅,挺起胸膛,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尊严,也为了自己的尊严,跟鬼子拼死搏斗,生命不息,战斗不止!我代表八卦山和四头山的弟兄再次表个态,不杀光鬼子绝不罢手,就是拼上性命也要把小鬼子赶出去!请张司令放心,也请弟兄们监督!”唐荣升站起来。
“张司令,唐司令,参谋长,各位弟兄,我也代表莲花山的和尚表个态,只要日本鬼子一天不离开中国,我们这些和尚就一天不放下屠刀,必将奋力杀鬼子,为莲花山的和尚道士们报仇!”应邀参加会议的觉慧也站起来。
“好!都是英雄好汉!能和你们这些好汉在一起,是我张贤的福气和荣幸,我万分感谢,感谢弟兄们对我张贤的信任!今后咱们一起打鬼子,就像一家人一样,不分你我,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誓死捍卫国家的尊严,捍卫民族的尊严,也捍卫咱们自己的尊严!现在大伙都敞开心窝子说说,咱们游击军今后该何去何从,从长怎么计议,眼下又该做什么?参谋长先说说目前的情况。”
“张司令,唐副司令,根据掌握的情况……”陈阳摊开地图:“青阳镇目前的兵力虽然还是一个鬼子中队,一个警备队和一个警察所,但数量增加了一倍有余,达到七八百人。佐佐木依然是鬼子中队长兼联防司令,刘世铎还是警备队长,据说只要警备队达到五百人以上就升格为警备团,他自然就成为警备团长,所以最近在努力扩军。张福涛还是警察所长,麾下也有一百多警察,在各大村子都设有检查站。祁下公路炮楼倒是没有增加,但巡逻车增加到四五辆,昼夜不停的巡逻。另外鬼子在几条大道和一些大村子都修建了炮楼,有些正在修建,全部由警备队驻守,据说是监视所有村民,一旦发现抵抗苗头立即抓起来。还有就是为鬼子筹集粮食等物资提供方便,鬼子不用从青阳镇出发四散筹粮,而是由驻守各大村子炮楼的警备队去筹集,这些炮楼也成为各种物资的暂存地。”
“妈的,鬼子的算盘真是不错,炮楼从主要交通线一直延伸到各大村子,手段的确毒辣,一般老百姓还真的不敢随便造次,估计连话也不敢多说。不过,我听说青阳镇有好几万人口,大大小小村子近百个,光五六百人以上的大村子就有二三十个,各大村子之间的大道就有十几条,总里程好几百里,鬼子得修建多少炮楼?每个炮楼又得多少兵力驻守?光靠警备队行吗?就算扩成警备团又能如何?再说还有广大的山区,鬼子根本管不过来,咱们照样出进自如,大伙说对不对啊?”唐荣升指着地图。
“唐司令说得对,鬼子总共不过六七百兵力,就算扩军也就千人左右,这么大的青阳镇他管不过来。而且炮楼越多,驻守的兵力就越多,机动兵力就越少。现在青阳镇有四个小队加一个宪兵队的鬼子,但只有两个小队机动,其他兵力除非万不得已根本无法调动。如果各大村子和大道都修建炮楼,估计警备队得全部驻守炮楼,基本没有机动兵力可用,刘世铎可能要成光杆司令了。所以咱们不必太在意那些炮楼,某种意义上说炮楼修建的越多咱们就越安全,咱们就在炮楼之间穿梭,跟鬼子汉奸斗智斗勇,瞧准机会给他一下子,让狗日的不舒服。当然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是炮楼,里面有一个汉奸驻守咱们都不好办,咱现在这点兵力和武器以及战斗力还不足以去**楼。现在咱们摸清了鬼子的情况,我就说说咱们游击军今后的打算,大体上可以总结为:保存自己,打击鬼子;立足蟒山,向外扩展;向鬼子要给养,问百姓取温暖;努力寻找主力部队,在找寻中消灭鬼子!大家看咋样?咱们共同商量。”张贤看着地图说道。
“好,我完全同意!咱们就是要先保存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才能有机会打鬼子,因为这是在鬼子大后方,有时候保存自己比消灭鬼子更加艰难,所以第一重要的就是要保护自己。蟒山是咱们根,说啥也不能丢!莲花山太小,八卦山太远,而且被邱二胡占着,所以咱们必须立足蟒山。当然了,只要有机会咱们就出山打鬼子,发展壮大自己。向鬼子要给养那是肯定的,要不然咱们吃什么?老百姓是咱们的爹娘,任何时候都能给咱们温暖。说实话,我做土匪时候结识了许多老乡,从他们那里得到父兄一样的关怀,我至死都不会忘记!咱们游击军没有后方,没有支援,就像远离爹娘的孤雁一样在这里飘零,只要能找到主力了部队,咱们就有了真正的家,就能放开手脚跟鬼子大干。但谁也不知道主力部队在哪里,就算打听到主力部队咱们也不敢轻易离开蟒山,必须找到最恰当的时机才行,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啊?”唐荣升谦逊的说。
“很好,意思基本上都说出来了,大伙还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当然,现在不着急说,大家可以多思考思考,多商量一下,集思广益,多提些好的建议,使咱们游击军更加强大,生存的更好。现在请参谋长说说咱们游击军的情况,大家好好商议,最主要的是眼下怎么办,大家有啥说啥。”张贤说。
“张司令,唐副司令,弟兄们,经过大半年的发展,咱们游击军已经有一百二十九个人,扩大了好几倍。其中韩大个大队二十一人,秦大宝大队二十一人,王铁贵大队三十一人,刘栓大队三十八人,侦察队十四人,司令部四人。武器有轻机枪七挺,其中歪把子六挺,捷克式一挺;掷弹筒六具,三八步枪五十多支,汉阳造四十多支,各种手枪二三十把,人手一支武器还有余。但弹药不多了,机枪每挺不足两百发子弹,步枪平均只有六七十发子弹,手枪也只有三四十发子弹,手雷每人大约两颗。不过,王铁贵大队每人还有一把大刀,和尚队每人都有一根棍子,这些武器到了战场上也有作用的。”陈阳拿出一个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