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过去,算一算,陶舒闲发现自己没亏:
七哥中午转了他一千。
五哥给他升了职。
带五哥回家,一家四口开开心心地吃了顿饭后,陶爸知道是他把五哥带回家的,一高兴,悄悄给了他两百零花。
五哥临走的时候,副驾手套箱摸出一叠红钞,点都没点,给了他一摞,还叼着烟,躬着肩,吊儿郎当拍拍他,说看他表现好,奖励的,不过要是回头表现又不好了,绝对还是要挨揍的。
陶雾川对陶舒闲的要求:自己清醒着点,懂点事。
又道:“那五万没谁稀罕,还什么还?你哥给你花五万你都要还,那以前我揍你那些回,你是不是改天也要找个机会还给我?”
陶雾川:“真攒到五万,自己留着花吧。”
陶舒闲:果然,做咸鱼才是正途!
次日,陶舒闲早起上班,乐哥又开着车等在家门口,这次笑得何止像狗腿,本人就是个条狗腿。
陶舒闲没端少爷架子,懒得端,直接道:“雾哥知道我去你那儿了,就给我……”
乐哥赶忙道:“是是是,应该的,之前是我疏忽了,怠慢了。”
说着,抬手在自己脸上小小拍了下,“怪我,太没眼力见,太不会办事了,怎么能给您安排服务生的工作。”
等到了店里,陶舒闲不用换工装,也不用在一楼,直接被请上了三楼。
几个刚和陶舒闲混熟的服务员不明所以,暗暗感慨:少爷就是少爷啊,打工都不是正经的,这才第三天,直接上三楼了。
啧啧。
什么,不做服务生,改当经理了?
!
幸亏昨天相处得还不错,要是把少爷冷落了,说不定今天工作都要丢了。
三楼办公室,陶舒闲吃着果盘、吹着空调,窝在软沙发里刷手机。
乐老板不敢久留,怕碍了少爷的眼,经理有眼色,见老板都闪了,跟着也闪了,二楼待一会儿,要么去一楼。
这下,几个白日班的服务生不得不随时待岗,再不能躲去后面清闲。
哪知道没一会儿,三楼办公室的电话打到一楼前台,要他们几个都上去,陪新晋陶经理聊会儿天,哦不,总结一下最近的工作。
陶舒闲原话:当经理还挺无聊的,给自己找点活儿。
经理能怎么办?只能目送几个服务生上楼,自己候在一楼接待随时可能进门的客人。
服务生们去到三楼,惊讶之余,又变回了第一天的谨慎疏离,怕得罪眼前的陶少。
陶舒闲清楚他们在想什么,不多言,也不套近乎,又不是要跟他们交朋友。
他示意他们随便坐,随便歇着、吃吃喝喝,然后道:“昨天你们带我偷懒,今天我做东,也带你们偷回懒。”
服务生们都笑了:不愧是陶少,也太有义气了。
陶舒闲何止有投桃报李、一起偷懒的咸鱼义气,还有个不听劝的前跟班——
这日下午,戴茂沙又翘课来店里,陶舒闲再让经理找借口赶他。
然而相似的套路,戴茂沙没吃。
不是因为这“傻帽”傻小子变聪明了,而是因为他跟着一伙社会小年轻来的。
小年轻们可不吃什么台球店不招待未成年的借口,不但按住了戴茂沙的肩膀,还轻轻搡了一把经理的肩膀,吊儿郎当道:“有你们这样的?有生意不做,傻了?”
“再说了,谁说他没成年?你怎么证明?”
“你是他爹啊,还是你有他身份证啊?”
经理脸上笑着,心底骂着,让服务生来开台接待,跑回了三楼。
“陶少,不行啊,一伙人带着你以前那个同学,不让他走,他自己也不走。”
陶舒闲刷着手机,心底:那蠢货。
都告诉他了,有人没学上,照样吃吃喝喝,他没学上,只能出去打工、被社会磋磨,还真就不听。
既然不听,送也送不回学校。
随他。
三楼安静温馨,空调果盘。
二楼烟雾缭绕,怪味四溢。
来的一伙小社会原本开了三张台,玩着玩着,三张变五张,大半个二楼都被他们占了。
还抽烟,喝酒,瓜子嗑了随地吐,瓜皮吃完随手扔。
服务生跟在后面来不及收拾,还要给他们端茶倒水,再捞球摆框。
这其实是桌球店的常态,只是一般白天不这样,因为白天会来的多是正经人、或者大学生,晚上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才会这样。
戴茂沙努力混在其中,努力融入,然而混不吝的痞子气质学不像,吊儿郎当的模样也端不满,一张学生气的胖脸,到哪桌都像个多余的。
偏偏他还不走,就是要在里面混。
混着,别人既然不把他当回事,还要拿他当个消遣。
问他:“你以前那个老大,陶少,就你们学校最嚣张那个,真被退学了?”
“他现在在哪儿?不会去捡垃圾了吧?”
戴茂沙的脸色从尴尬转为沉默,神色间明显的不高兴,然而没人在乎。
又一人:“那小子我见过,别的不说,脸是真可以。”
一室人打球的打球,闲聊的闲聊。
“可以到什么程度?当明星?”
“呵。”
突然一声:“当鸭吧?”
众人大笑。
戴茂沙忍着、憋着,从脖子到脸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