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三日,秀行牢记前车之鉴,凡事谨慎小心,不管清尊再如何使唤她,一概忍了,如此果真相安无事。
且秀行发觉,每次只要她乖乖地遵从清尊使唤,他使唤人的兴趣似乎就不那么浓厚,但倘若她不忿反抗,他刁难的手段便会更胜一筹。
这便如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又如“敌进我进,敌退我退”一般。
秀行悟了这点,便诸事都从,就算是心中再多不满,也不再冒冒然宣之于口,免得再来一遭“我喜欢伺候师父”。
是日,清尊一大早便盛装离开玄宁殿。秀行喜不自禁,终于可以不用面对那张诡谲面具了,规规矩矩恭候清尊离开之后,便跳出来遍山玩耍。
她独自一个人,在后山游荡了半天,便又到前殿来,转了两个殿阁,所遇道者,极少如她般闲散,不是有杂役之职,便忙着修行做功课,之类。
秀行自小就是个独来独往的性子,不喜呼朋唤友,一个人走来倒不寂寞,转了半日,也将九渺的道观看了三分之一,却觉得累了,正好儿转到个寂静院落,她便坐在廊下歇息。
秀行坐了片刻,看着天际白云缓缓而过,自想些心事。
她来九渺之前,虽有些小小不服,但九渺道宗是天下修道者的圣地,因此来侍神倒也不算坏事,秀行便想来道宗之后,或许会对她的自身修为有所进益。
谁知道来之后才发觉,伺候的是大妖,这且不说,来了这几日,什么都未曾进修,倘若三年都如此,那还了得。
秀行想到此处,便略觉心燥不安。
“要是元初哥哥知道我在此是如此尴尬的处境,不知会怎样……”秀行叹道,一时又颇为沮丧。
谁知一声说罢,忽地有个声音从身旁响起:“元初哥哥是谁?”
秀行吓了一跳,转头却见身边的栏杆上坐着一只猫,正在舔着爪子,一边斜睨着她。
秀行看看他头上戴着的道冠,认得是前些日子的那只灵猫,不由叫道:“你是那只……”
话未说完,便见灵猫叫道:“无知的丫头,什么‘那只’!”
秀行见他如此嚣张,便道:“我记得你叫凌……凌空?”
灵猫道:“是灵崆大人!”
秀行抓抓头:“灵崆……大人,……你什么时候来的?”
灵崆的猫眼弯起来,贼笑兮兮地:“你怕吾听到不该听的么?”
秀行见他一副不怀好意之态,便道:“我又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灵崆觑着她道:“那元初哥哥是何人?”
秀行的脸微微发热:“是我的故交友人,如何?”
灵崆道:“该不会是你这丫头的心上人罢。”
秀行心头一慌:“才不是,你不要胡说。”
灵崆定定地盯着秀行,猫眼儿在阳光下不停变化,秀行心头砰砰乱跳,正不知如何,灵崆却忽地腾空跃起,扑向秀行身上,嘴里还叫道:“极好闻的味道,吾忍不住啦……”
秀行吓了一惊,本能地抬手,将灵崆捉了个正着,触手软绵绵地,又带一丝暖意,倒不难受。
只是灵崆的表情有些古怪,被秀行擎在空中不能向前,便挥动爪儿叫道:“近一些,再近一些……丫头……啊,好久未曾嗅到如此清圣的气息……”
秀行道:“你想做什么?”歪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道:“什么很好闻?”
灵崆被她举在空中,大声叫道:“无礼的丫头,先放吾下来!”
秀行只好将灵崆放在地上,灵崆颠颠跑到她腿边儿上,尾巴竖起,不停地在她腿上蹭来蹭去,边蹭边发出类似□□的叫声。
秀行惊骇无比,抬腿做金鸡独立状避开:“你做什么?”
灵崆忽地一跳,爪儿抱住秀行的另一条腿,牢牢地趴在上面不肯下来:“真是好闻的味道啊,让吾忍不住想……”
秀行被他吓了一跳,冷不防用力一甩腿,便将灵崆甩脱出去。
只见一个白胖的猫嗖地飞出去,而后是他愤怒的叫声传来:“可恶的丫头,竟敢如此对吾!”
秀行惊魂未定,防备地望着,却见灵崆当空翻了个个儿,轻快落在地上,呜呜叫了几声,又飞快地跑回来。
秀行道:“你别过来,你想做什么?”
灵崆道:“臭丫头,不过是喜欢你身上的味道罢了,胆敢将本大人踢开!”
秀行道:“我身上有什么味道,你不要胡说!”忽地想到秋水君说过的神君因那麝精熏人故而一把掐死之事,更是不安,抬起袖子深深一嗅。
灵崆见她之态,嗤笑道:“无知的丫头,又不是什么脂粉或者花香,你这样哪里嗅的出来?”
秀行不解:“那你怎么能闻到?”
灵崆傲然道:“因为吾是灵猫,跟尔等凡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