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黑仙女、白武士和灰骑士的故事。
他们在黑暗中负重前行,唯有心中信念照亮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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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生谎言 修正版
/余姗姗
2020.4月
陈宇非挟持人质案
Chapter 1
轰的一声,火舌汹涌而上,照亮了夜空。
已经燃烧起来的民宅发生二度爆炸,火光四射,灼人的温度焦烤着通红的房梁。
烈焰之外,站着几名当地的民警。
为首的警察约莫四十岁,站在原地盯着现场。
照这情况,里面如果有人,应该已经烧成碳末了。
消防员车赶来了,开始奋力救火。
水花喷涌进火场,很快就化掉了,大地一阵剧烈的震荡,断壁在众人面前倾颓而下。
刑警队长徐海震眉头紧皱,手里捏着一支烟,听着旁边两名围观群众小声交谈。
“听说这户人家住着一对父女,当爹的又烟又酒,还赌钱。”
“可不,前阵子还说要把女儿当赌本,这都什么人啊!”
“哎,也不知道这父女俩逃没逃出来。”
“那种男人,烧死才好!就是可惜了小姑娘,才十六岁……”
就在这时,一年轻民警搀扶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孩走过来。
“徐队,这是住在这里的小姑娘,叫杜瞳,她刚才说,她爸还在火场里……”
徐海震看向女孩。
女孩身材纤细瘦弱,面色憔悴,嘴唇开裂,站在火光前瑟瑟发抖,年轻民警见女孩都抖成筛糠了,便将裹住她的军大衣紧了紧。
女孩看向徐海震,声腔抖动:“叔叔,我爸……救出来了吗……”
女孩的眼眸被火光照的晶亮,某种隐忍的情绪在瞳孔里晃动。
徐海震将烟在嘴里嘬了一口,深沉精明的眼睛眯了眯,眼周的纹路微微浮现,每一道都透着老辣。
女孩和徐海震的眼睛刚刚对上,就垂了下去,嘴里发出啜泣声。
围观民众和年轻片警都投来同情的目光。
唯有徐海震,一言不发的审视着女孩,嘴里的烟一口接一口,仿佛估量什么。
不会儿,救护车来了,女孩被送上车。
民警刘春来到徐海震旁边:“徐队,我已经问过了,那女孩晚上的时候出去买了趟东西,回来之前家里就爆炸了,她爸当时就在屋里。初步怀疑,是煤气泄露引起的爆炸。”
徐海震将吸干净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尖碾了两下。
“不对。”
刘春一愣:“那徐队怎么看?”
徐海震:“这爆炸点和火势都不对,一般的煤气爆炸没有这么大的破坏力,去年那次居民区的煤气爆炸你还记得吗,有今天这一半的威力吗,什么煤气这么得劲儿?”
刘春没接上话,跟着徐海震的思路想,不是煤气爆炸,那还能是什么?难道屋里除了煤气泄漏,还有其它危险助燃物?
徐海震这时抬起手指向天空。
火势已经被扑灭大半,空气里的浓烟呛得人眼泪鼻涕一起流。
徐海震:“还有这味儿,你觉得对吗?感情这姓杜的酒鬼住的是化学工厂,喝醉了就拿自己搞化学实验?还有刚才那女孩,你留意到没……”
刘春连忙搭碴儿:“留意到了,人都吓傻了。”
徐海震拧起眉头,嘴上却没声了。
不,不是吓傻了。
那个女孩的确身体发抖,好像很害怕,可是那抖动也可以解释成为兴奋,尤其是她的眼睛里哪有半分害怕、畏惧,被现场吓得腿软的情绪?
她甚至没有哭。
当然,人处于受惊过度时也会哭不出来,可徐海震并不认为这个女孩是受惊过度。
还有她那句“我爸,救出来了吗”,与其说是担心她爸的安危,倒不如说更像是在确认她爸的死期。
然而这些想法,徐海震没有和任何人说,起码不能现在就先入为主。
火势还没扑灭,起火原因和起火点需要进一步确认,那具烧焦的尸体哪怕已经碳化成末,也要把末捡回去化验。
最重要的是,那个女孩只有十六岁啊。
只有十六岁的心智,十六岁的定力和判断力。
一双骨瘦如柴的手,纸片一样的小身板,会和眼前这场爆炸挂钩吗?
这可能吗?
徐海震正在沉思,忽然被刘春打断:“对了徐队,我听说小烁进医院了,他怎么了?”
小烁就是徐海震的儿子,是个混世魔王,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消停过。
徐海震一顿,说道:“前阵子学校组织身体检查,他的报告有点问题,我给他送进去再彻底查一次。”
刘春一愣:“哎,放心吧,他壮的跟牛犊子似的,不会有事的。”
徐海震没应,再度看向已经坍塌成堆的杜家老宅。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味,原本还在围观的街坊四邻早已遁走,火声渐消,浓烟被风卷走。
那味道一路滚向百米外的树坡……
……
夜空下,坡上的树密密实实的挨着,枝叶随风摆动,黑压压的一片。
最陡峭的外围竖着生锈的铁栅栏,以免路过的人不慎踩空。
栅栏里站着两道人影,一高一矮,身形却同样的瘦。
两人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细软的发在风中浮动,衣服上沾着淡淡的化学药剂味儿。
见杜瞳上了救护车,立在栅栏前的女孩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本紧紧握着铁栅栏的手松开了,虎口和掌心因为用力过猛而又酸又麻,还被金属物膈出清晰的印子。
女孩活动了下手指,下意识将搭向旁边男孩的手臂,却听男孩从鼻腔里发出一声闷哼。
女孩一怔,拿出手机一照,这才发现男孩的手肘已经被化学药剂腐蚀烫伤,但因为刚才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男孩并不觉得疼。
女孩拿出包里的矿泉水,给男孩冲洗伤口。
男孩眉头微蹙,嗓音沙哑:“我没事。”
女孩的神色同样疲倦,声音却无比冷静:“会留疤的。”
一瓶矿泉水倒干净了,女孩将瓶子扔在地上,用手绢将男孩的手肘包上,眼皮抬起,对上男孩深邃的眼窝。
“留了这种‘证据’,大家都跑不掉。”
男孩的眸光在女孩脸上转了一圈,开口时声音平稳:“那就把这块‘证据’挖掉。”
话落,男孩站直身子,一手拉过女孩,他走在前,让女孩走在后,脚下不紧不慢的下了树坡。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朦胧的月色洒在地上、脚下,耳边嗡嗡响着消防车、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还有那些断壁残垣在烈火中燃烧的声音,嘶嘶啦啦。
两次爆炸的瞬间,连大地都在颤抖。
树影沙沙而栗,烈焰吞吐出火舌汹涌冲上天,那一刻,他们的心里都无比的畅快,却也为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