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云端
“汉卿!还没有休息啊?”赵一荻一推门就发现**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发呆。
“绮霞,是你啊!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没有休息啊?要注意身体啊!”**抬起因为熬夜而布满血丝的双眼关心的问道。
“本来是要休息的,可是我看见你的屋子里还亮着灯,所以就过来看看!”赵一荻缓缓的走到**的背后,将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为他轻柔的按摩,以此来减轻他的劳累。
“呵呵!没什么!就是睡不着,所以起来看看书!”
赵一荻凝望着**因九.一八事变后而格外清瘦,格外憔悴的脸,她心里就如同倒海翻江般痛楚。
她记得一个月前,**在北平西山忽然接到命令,蒋介石要他马上到石家庄车站会面。那时**正在生病,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只好火速乘专车前往。到了石家庄他发现车站的月台侍卫林立,戒备森严。蒋介石的专车早已等候在那里。
后来赵一荻听说,蒋介石见了**开口就说:“汉卿,日本人就要在东北下手了,你可知道一场亘古少见的灾难,就要降临在你们东北故乡了吗?”
**当时很震惊。他说:“东北是我的老家,日本人来了,我的军队当然一定要抵抗,不然的话,我就对不起我那九泉下的父亲。因为他是让日本人用几十吨炸药,给活活炸死在皇姑屯的!”
“不,不行啊!”没想到老蒋却吓白了脸,连连摇头说:“汉卿,你是个军人,军人是什么?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可懂我的意思?”
**困惑地望着蒋:“委座,军人守土有责,何错之有呢?”
蒋说:“究竟我是总司令,还是你是总司令?你说?既然我是总司令,你只有服从命令就是了,什么守土有责?我们和日本人是万万打不得的。因为他们太强大了,你难道还想搞一个像中东铁路那样的外交事端,让我来替你收拾残局吗?”
赵一荻记得,**从石家庄回来以后,就病倒在北京协和医院里了。他曾经痛苦地对她说:“蒋先生是让我去当卖国贼呀!”
赵一荻也知道**处于两难之境,如果他敢下令东北军抗敌,那就违犯了**的命令;可是如果他不打,张氏从此就成了遭万民痛骂的民族罪人!也就是从那天起,**得了重伤寒,入协和医院一病不起。今晚是由于另有外交使命,他才抱病不得不出院去长安大戏院看戏。可是,赵一荻万没想到,一个月前蒋在石家庄对**透露的可怕信息,竟如此之快地变成了现实!
一阵闷雷滚过头顶,赵一荻浑身一颤。她想起东北丢在**的手里,心里就有种刀剜般的剧痛。她忧虑的并不是日本军队的悍然入侵,而是有人在幕后束缚东北军的手脚,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南京的蒋介石!
“无论日本人占什么地方,都随日本人占。汉卿,我们是不抵抗主义,这是我说的,但是你不许对别人说,这是我说的话!可懂吗?”赵一荻两耳嗡嗡作响,她知道这些话都是蒋在石家庄与**分手时再三叮嘱的,张回到北平住进医院后,蒋介石又担心他不肯听话,一旦发生军事冲突时张会发少爷的脾性,所以,他又有一封绝秘《铣电》追到北平来!如此这般的卖国主张,又让一个困居在北平的副总司令奈之如何?
虽然九一八事变还是发生了,而且**也坚决的执行了蒋介石不抵抗命令,将沈阳城完好的交给了日本人。当自己的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的难受。然而令赵一荻感到惊喜是,没过两天,一只来历不明的名叫“解放军”的中国军队就突然出现在沈阳城周围,将发动九.一八事变占领沈阳城的日军全部消灭,并重新取得了沈阳城的控制权。这个消息立刻如同雨后春笋般的迅速蔓延开来,同时也让赵一荻又看到一丝胜利的曙光。然而几天过去了,赵一荻发现,**并没有挥师北上收复沈阳的意图,反而默默不语,终日不问军事。于是当深夜自己看到他的书房还在亮着灯时,赵一荻决定与**好好的谈谈。
“汉卿,自我们在天津结识迄今,我始终恪守一条不成文的家训:女流不参政。”她声音虽低,却很有感情:“即便我是你的秘书,可是你的办公室我很少进来,偶尔进来也不过送送文件而已。可是今天,恕我有个例外。我有话要对你说了!”
**理解地望着她,点点头说:“绮霞,你说吧,只要是对的,我没有不听之理!”
她说:“我的话很简单,军人的手里有枪,为什么不能打回东北去?我劝你,千万不可因为某种强权的束缚,就忘记了先父大帅是怎么死的。你不能因为蒋某人一句话,就对不起东北三省的老百姓啊!”
**惟惟,他不敢和赵一荻的眼睛对峙,心里痛苦万状。热泪在他的眼睛里滚动着,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忽然,他将一封刚刚收到的南京电报推给她看。赵一荻接过看时,发现又是蒋介石的密电,电文密密麻麻,但是“不准抵抗”四字却是格外醒目!她的心里顿时激起万丈怒潮,不屑地将电报一抛,说:“时至今日,莫非你还迷信他蒋先生?”
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说:“绮霞,我毕竟是个军人啊!南京政府已经下达了不准抵抗的命令,我就只有执行。又怎么可以下令部队向日本人开枪呢?”
她针锋相对地说:“军人如果不能为保卫国土而战,那又称得上是什么军人?汉卿,你把东北大好河山都拱手让给日本人,三千万父老乡亲又如何看待你这个东北人?你这是在对国家和民族犯罪啊!”
**的脸顿时涨红了,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一只拳头重重击在桌上,声泪俱下地说:“绮霞,你……言重了!我,我......”
“你什么你?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幻想蒋先生可以尊守他的承诺吗?我是个女人,我不懂政治,但是我却知道,作为军人,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现在日本人占领了沈阳,而解放军又夺回了沈阳。然而不甘失败的日本人已经向**调集了将近十万人的部队去围剿那支名叫解放军的抗日队伍。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为有这样军队而高兴,因为他们才配称做军人,一群正在的军人。仅仅只有不到五万人的队伍。却敢和强大的日本对抗,这本身就需要一种勇气。而你呢?汉卿,堂堂东三省边防军总司令,手里光正规军就有三十多万人,可是却连一个小小的沈阳都守不住,你说你还能干什么?你再想想被日本人害死的张大帅,再想想日本人这些年的所做所为,你怎么可以忍心看着几千万同胞伦为亡国奴呢?汉卿,出兵吧!我知道你也有这样的想法,也有这样的能力。帮解放军一把,派出部队去增援他们,把日本人赶回去!”
“绮霞,你......我.......”面对赵一荻质问,**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汉卿,难道你就真的忍心看到自己的几千万父老乡亲论为亡国奴,几万自己的友军因为没有援助而被日本人消灭吗?”
“绮霞,你......我.......你以为我真的不小出兵吗?可是我是军人,我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所以,我......”
“算了!汉卿,我知道你是个军人,你有你自己的顾虑,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正想痛陈心中苦衷,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他们出去一看,原来是于凤至站在门外。
**急忙上前去问:“大姐,出了什么事情?”
于凤至指指门外说:“汉卿,奉天守军旅长王以哲已经到门外了,他想见你!”
赵一荻和**都没想到王以哲竟然到了北平,**见赵一荻为他的处境担心,却说:“没什么,我亲自去见他!我会给他一个交代的。”
“少帅,我对不起你呀,我对不起弟兄们,更对不起东三省几千万的父老乡亲啊!我有罪啊!”王以哲一见到**进来就泪留满面的喊道。
“王将军,王将军,这话严重了,这话严重了!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弟兄们,更对不起几千万父老乡亲们对我的信任!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我才是真正的罪人!”**一把拉住了准备下跪的王以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