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随安饶有兴趣观察着,月老祠的供奉的神明自然是月老,造型和她印象里的大相径庭,是个憨态可掬的胖子,没胡子,着红衣,蝌蚪眼,两只手分别举着一只风铃。
花一棠:“月老像手上的就是传说中的姻缘风铃吗?”
庙祝:“小郎君真是好眼力,这姻缘风铃乃是咱们大慈寺月老祠独有的,月老左手的是雄铃,右手是雌铃,男子持雄,女子持雌,无论双铃相隔多远,只要其中一铃响动,另一铃便会遥相呼应,正所谓‘相思绵绵无尽意,千里万里亦传情’。我瞧二位这面相,堪称金童玉女下凡来,千里姻缘一线牵,着实难得,愿将本月老祠供奉十年的姻缘风铃赠予二位,可保二位真情永驻,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林随安:“不要钱吗?”
庙祝笑出了十八颗牙,“风铃自然不要钱,但供奉的十年的香火钱还是少不得的,要不然不灵啊。”
林随安瞥了眼花一棠:瞧见没,把咱们当成冤大头了。
岂料花一棠扇子一挥,掏出一袋金叶子抛给了庙祝,“来一对,要最灵的!”
林随安:“喂!”
花一棠挑眉瞪眼,口型:信我,有用!
林随安:“……”
我信你个鬼!
庙祝嘴丫子都咧到了耳根子,忙让庙童去取姻缘风铃,供着花一棠的姿势好像侍奉亲爹,“不知小郎君想如何加持姻缘灵气?”
花一棠眼睛一亮,“怎么个加持法?”
“最常见的就是在风铃下挂诗签,写上二位的定情诗。”
花一棠当即想起了上次在飞虹桥吟诗表白的乌龙,甚是尴尬,连连摇头,“这、这这这个就算了。”
庙祝心领神会,掏出一本《定情诗大全之月老祠秘传版》,“小郎君若是一时心中寻不到妙语好词,可以参照这本诗集。”
花一棠:“咳,还有其它加持办法吗?”
“有有有!”庙祝忙道,“若二位有定情信物,比如玉佩、玉牌之类,挂在风铃下面,也很灵验。”
林随安哭笑不得:屁定情信物,难道让她挂一串金叶子吗?也太张扬了吧。
花一棠听到这条甚是心动,手悄咪咪摸进了怀里,那里有个随身携带的小荷包,荷包里有个他十分宝贝的“信物”,若是挂上那个的话——
庙祝见二人神色犹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珠子一转,“还可将二位的名字刻在风铃内侧,风吹铃动,就像铃声在呼唤对方的名字,最是灵验。”
“刻字不行!惹麻烦!”庙童捧着红木匣哒哒哒跑出来,大声提醒道。
“为何不能刻字?”林随安好奇。
小童噘着嘴,“一年前有个花心的员外,买了八对姻缘风铃,送给几个坊不同的娘子,都刻了名字,结果东窗事发,那些娘子不仅把员外打了一顿,还杀到了月老庙,说我们乱牵姻缘,不是个东西,把庙祝也揍了。从那以后,我们月老祠姻缘风铃就再也不敢刻字了。”
林随安:“噗!”
花一棠:“……”
庙祝抹汗:“童儿,慎言!”
庙童:“这可是庙祝你自己定下的规矩!”
“此时一时彼一时——”
“庙祝难道忘了那八个娘子是怎么把月老像胡子敲掉的吗?”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随安笑得前俯后仰。
花一棠趁机拉过庙祝,“咱们还是详细说说挂定情信物的那个——”
庙祝看出来了,这二位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当即将花一棠列为为重点客户,“再加一贯钱,保证您和这位小娘子亲亲密密,蜜里调油。”
花一棠直接甩出第二袋金叶子,庙祝花一棠的眼神瞬间升级成了财神爷,“小郎君可否将定情信物于我一观?”
花一棠回头看了眼林随安,林随安笑完了,正抓着庙童想瞧瞧传说中姻缘风铃的真面目,无暇顾及其它,正是良机,当即掏出怀里香喷喷的荷包,小心翼翼取出了信物。
庙祝愕然,瞧这位小郎君包得这般严实,还熏了香,本以为是什么传世之宝,不曾想竟然只是一截普通的竹筒,半长不短,半绿不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庙祝:“这……就是你们的定情信物?”
花一棠美滋滋,“她亲手劈给我的!”
庙祝:“……”
行吧,您高兴就好。
“没问题,交给在下,只需将此物挂在风铃下,再在月老祠供奉七七四十九日——当然,这香火钱是另算——”
庙祝的话没说完,林随安突然一声厉喝,“花一棠,快瞧!”
花一棠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藏起竹筒,滴溜溜一个转身,“何事?”
林随安提溜着庙童从木匣中取出的姻缘风铃,晃了晃,铃声叮叮,清脆悦耳,风铃是铜制的,造型上窄下宽,呈现喇叭状,表面花纹与外面的赝品都不一样,下面挂着墨绿色的空白纸签。
花一棠瞳孔剧烈一缩,他想起来了,连小霜的屋檐下,挂着一只生锈的铜铃,造型和这个一模一样。
林随安挑眉,“连小霜被卖给吴正礼的是一年半以前,认识那个男人的时间肯定更早,你猜她的铜铃里有没有刻那个情郎的名字?”
花一棠笑了,“走,瞧瞧去!”
话音未落,二人一阵风似的冲出了月老祠。
庙祝傻了,“刚刚那个小娘子叫那个小郎君什么?”
庙童张着嘴,“好像是……花一棠……”
“花家四郎?”
“嗯呢。”
“扬都花氏的花四郎?”
“嗯呢。”
“花二木的爷爷?”
“嗯呢!”
“快!立即备车,将这姻缘风铃送去花氏九十九宅!”
“是!”
*
小剧场
花一棠:啊呀呀呀呀,姻缘风铃忘了拿,定情信物也忘了挂,我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