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莉莉,你知道医院里霞医生为什么自杀吗?”
“不知道呀。”
“这个霞医生真是太刚烈,太封建了!她让乡政府一个姓段的美男子睡过了,甩了,想不开才自杀的!”
段梦飞怒目而视,吼了一声:“你胡说!”
柳燕惊愕地望着他,眼眶里很快地盈满了泪水。
烫卷发的女人哆嗦了一下,尖厉地问:“我怎么是胡说?别人都是这么说的!咦,关你什么事?莫非你就是那个姓段的?”
柳燕气得跑出照相馆,向汽车站跑去。段梦飞跟在她后面追赶。段梦飞拉住她的手,急急地哀求说:“柳燕,她是胡说!你听我解释,根本不是这样的!”
柳燕气呼呼的,流着泪说:“还要解释?明摆着的事还要解释?流氓!骗子!”柳燕甩开他,拼命往前跑。
段梦飞追上她,拉住她的手,哭求说:“柳燕,你听我说,我认识她才几天,根本就没有恋爱,我们真的只是熟人啊!”
“你是狡辩!如果你没有骗她,她会自杀?我真的瞎了眼,谈了两年还没有看透你!”
“柳燕,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段梦飞不知怎么才能让她相信,痛心不已。
“我不信,你别骗我了!”柳燕挤上了一辆公共汽车。段梦飞也跟了上去。
柳燕回到家里跑进卧室里把门关上,在里面伤心地啜泣。母亲听见哭声,惊诧不已,叫她开门,她坚决不开。母亲问垂头丧气地蜷缩在沙发里的段梦飞:“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你们今天不是去登记的吗?”
母亲一连串的疑问砸在段梦飞的脑海里,他欲言又止,这怎么好向母亲开口啊!说了,她也难相信自己啊!
可是,母亲紧紧地逼问:“梦飞,怎么不说话?你哑了吗?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就是我的儿子啊!再大的难事,也要跟妈说啊!”
段梦飞哭了,把照相馆里发生的事,认识霞医生的经过,及她自杀的真相都向母亲说了。母亲觉得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不能怪梦飞,怪只怪霞医生太狭隘,太刚烈。她想证明这件事情的真实性,问道:“那你能不能带柳燕去见她的母亲?看她的遗书?”
段梦飞非常肯定地说:“能,当然能!”
母亲再次叫柳燕开门。柳燕听到段梦飞刚才说过的话,心里面的狂风暴雨过去了,慢慢地把房门打开,让母亲进去。母亲劝柳燕说:“燕子,如果梦飞真的玩弄了霞医生的感情,甩了她,让她蒙羞而死,那么霞医生的遗书上肯定有恨他的话,她母亲也肯定恨死他了。梦飞不敢去见霞医生母亲的。梦飞现在同意带你去见霞医生的母亲,那么他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你不能委屈他,不能误会他。以防万一,你还是跟他去一趟。”
柳燕觉得母亲说得有理,答应明天跟他去一趟。晚上,柳燕不许他上床,让他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霞医生的父母家住在一个山区,交通不方便,下车还要走六里路。山路高高低低,弯弯曲曲,柳燕累得出了汗,腿都发胀了,问道:“到底还有多远啊?你是不是在骗我?”
段梦飞只是在霞医生出殡那天来过一次,记得不太清楚,柳燕头几次问他时,他都没有说对。这次,他把路两边的情景仔细地回忆起来,很认真地说:“骗你就不是人嘛!快了,真的快了,拐过这个山弯就能看见她家的房屋了。”
柳燕生气地说:“段梦飞,我警告你!如果拐过这个山弯没有看到她的屋,我就不跟你去了。”
段梦飞自信地说:“你放心,这次绝对错不了!”
十几分钟后,拐过山弯,果然看见前面的山脚下住着几户人家。柳燕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一个约有姿色的中年妇女正给屋门前的鸡群喂食。段梦飞远远地喊了一声:“伯母!”
中年妇女手搭凉棚,惊喜地说:“噢,是小段来了!”
段梦飞和柳燕加快脚步向她走去。段梦飞将一袋水果交给她。她笑着接过说:“你来就来,还客气啥啊!”
“顺便买的,算不得什么。”
“谢谢了。哎,小段,她是你的女朋友?”
段梦飞笑说:“未婚妻。”
“多么漂亮啊!”
柳燕微微笑说:“您过奖了!”
段梦飞又说:“伯母,我们想看看霞医生的遗书,好吗?”
他的话一下就触到了霞医生母亲的伤口。霞医生母亲眼里的泪水很快地顺着鬓角流了下来。她犹豫了一下,啜泣着说:“好吧,我去拿。”
柳燕看到他们像一对亲密无间的母子,眼里就开始发红。不久,霞医生母亲泪流满面地捧着遗书走到他们的面前。柳燕颤抖地接过遗书,庄严,伤心,激动地看完后,一把抱住段梦飞,伏到他宽阔的肩膀上,泪如雨下,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