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听得高兴,綉橘司棋也不忍打断。
这边探春的丫头翠墨,却着急的很,二太太等着姑娘回去看账本呢。她们已经饮完三盏茶,吃完了一碟子大枣,又磕了一碟子瓜子儿,姑娘还不动身。
无奈探春不是迎春那般好性子,她虽是大丫头也不敢公然打断,又怕回去二太太责难,于是乎,三番两次咳嗽起来。
当翠墨又一次咳嗽之后,探春终于起身告辞了:“老太太自那日过府去,回来一直不大好,吃着药,太太昨日回来也累着了,今日要请平安脉。宝哥哥凤姐姐昨夜都歇在庙里,家里大嫂子一个人照管不及,既然二姐姐这里大好了,我就先去太太那头了。”
探春满嘴道理,满眼情意,真乃八方周全,曹颍唯有佩服,岂有异议:“妹妹自便!”
临行,探春又吩咐綉橘说:“凤姐姐不在,太太这一项累得慌,难免一时不周,二姐姐这里缺什么直管告诉我,我去给太太凤姐姐提个醒儿。”
綉橘司棋忙应了。
探春出得门来,却见迎春的奶娘奶嫂,满面堆笑凑上来请安问好。蓦地想起传言,说着婆媳时常拿捏二姐姐事情,因笑道:“各位妈妈姐姐都是好的,只是我个是偏心的,但凡二姐姐说出你们一个不好,我虽不能责罚你们,确是会如实回禀太太老太太,倒时候大家没脸可别怨!”
李妈妈闻言不免多看这位二房三姑娘几眼,嘴里忙不迭笑道:“在三姑娘就爱说笑,二姑娘可是这府里正经主子小姐,谁敢放肆!”
探春额首去了:“这就好!”
李嬷嬷原本候在门扉,是想跟探春答话卖个好,却不料探春一语中的,直戳她的心病,一时面色讪讪,奉承话也忘说了。
綉橘送探春出门,却见那李妈妈呆瓜似的,心底撇撇嘴,抢上一步掀开厚重门帘:“姑娘好走!”
曹颖瞅着探春这一套功夫下来,嬉笑嗔骂顺手拈来,赏罚分明,毫不含糊,心里不免怀疑探春岁数,这是十二岁不足女儿家么?
曹颖记得自己十二岁时候才上初二,跟男孩子打架,打不赢搬个墩子追着人家屁股砸,结果被老师捉住罚站写检查。
男同学没脸没皮,老师还没开始训人呢,他当场就哭起来,且哭且检讨,老师被他哭得心软放过去了。
轮到曹颖,却梗着脖子跟老师呛呛,振振有词争辩:“我没错!”
曹颖自以为打人理由很充分,因为男同学败坏自己名声,跟人说看见曹颖跟某某拉小手了,两人一起分吃一个面包,喝一瓶矿泉水了,肯定两人好了。
‘好了’的意思,就是曹颖同学恋爱了。
自己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竟然被他这样说。曹颖当时恼了,这是人身攻击,污蔑人格,乃奇耻大辱。这种说是了非嘴贱男人,就该打嘴,一直打到他不敢乱说为止。
曹颖倒想撕他的嘴巴,只是男同学个子大,跑得又快,曹颖撕不到,也追不上,只好拧凳子砸人了。
最终,曹颖不折不饶倔强精神彻底折服了老师,反头说服男同学母亲到曹颖外婆家里道歉赔情,这才了结官司。
如今同样十二岁的探春,却已经懂得恩威并施,几句话让这屋里大小奴才对她又爱又怕。小小年纪,已经深谙内宅精髓,实在了得!
跟探春这种浑然天成大家气韵一比,曹颖觉得自己这种大大咧咧直来直往修为,实在村的难看了。
迎春通身淡薄,曹颖随遇而安,两人绑一起,只怕也不能跟探春斗一回合。
曹颖暗自庆幸,还好探春不是迎春敌人!
曹颖对自己很有信心,这人际关系虽然麻烦,总比高数简单多了,自己这般聪明脑瓜仁,身边又有凤姐探春这两个师傅言传身教,只要虚心学习一二年,只怕也就会了。
且自己有先知先觉优势,必定能够因势利导,找到说服自己渣爹,铲除孙绍祖办法!
曹颖很有信心能够干的过这些命运既定之人,把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不过,眼下曹颖还需继续蛰伏,在太医没有解除禁令之前,曹颖还不能自由走动。
富贵之人最惜命,荣府上下主子都怕被迎春传染病气呢。
故而,曹颖如今纵有千谋百计,除了躺在床榻养病,什么也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