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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亡命之徒

第二章 亡命之徒

打翻了牛奶,哭也没用,因为宇宙间的一切力量都在处心积虑要把牛奶打翻。

——(英)毛姆

1

萧望蹑手蹑脚地打开家里的大门。

一楼黑洞洞的,窗帘外的天色已经泛白,但是并没有照亮家里的客厅。

门口整齐地放着几双鞋。

爸爸的、妈妈的,还有那个臭小子的大球鞋。

臭小子,穿的是45码的鞋子。

他自己说得倒好,脚大,才能重心稳。

家里平静如斯。

看来,时隔一年,这个臭小子终于和爸爸妈妈和好如初了。

不出意外,是唐铛铛的功劳,回头得好好地谢谢她。

萧望费劲地把一大摞材料放到鞋柜上,然后开始换鞋。

二楼主卧室的门响了一下,接下来是爸爸那熟悉的下楼脚步声。

“早啊,爸。”

萧望说。

萧闻天眉头紧锁,抬眼看了一下萧望,声音沙哑:“哦,才回来?”

“爸,我昨晚去找省厅的林伯伯了。”

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的萧望依旧精神抖擞,“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的事件。”

萧闻天的眉头仍没有解开,他一边急匆匆地收拾自己的公文包,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有什么重大发现?”

“关于前天晚上,我们辖区幼儿被盗案的事情。”

萧望站在萧闻天的背后。

“哦,不错。”

虽然萧闻天对这个信息并没有多大兴趣,但还是勉为其难地鼓励了儿子一下。

刚入警的警察,一腔热血,必须要用不停的鼓励,让他们的激情不减。

“您有空听听吗?”

萧望试探道。

“今天可不行,抽时间吧。

你可以先去和你们的所长汇报。”

萧闻天看了看客厅的挂钟,“你小刘叔叔已经在楼下等我了。”

小刘叔叔叫刘安平,是南安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警支队支队长。

“今天这么早吗?”

萧望也看了一眼挂钟,有些诧异。

“嗯。”

萧闻天想了想,既然萧望已经加入了警察队伍,没有向他保密的必要了,“看守所,有人越狱。”

“越狱?”

萧望大吃一惊,“几个人?”

“二十几个。”

萧闻天叹了口气。

“什么!”

萧望瞪大了眼睛,“建国后,这么大规模的越狱事件,还是很罕见的吧!中国的监狱内控外防、互相监督、分区管理、内外有别,可以说管理机制是全世界最先进的。

就连前些年发生的呼和浩特‘10·17’越狱事件,还有哈尔滨延寿县看守所越狱案件,也不过就是三四个人,二十多人那是什么概念?

国际社会都会被震惊吧。”

“这事情不妥善解决,没法向党和人民交代。”

萧闻天收拾好了公文包,对着客厅的穿衣镜,整理了他二级警监的警服领口,准备换鞋。

即便事情紧急,但是他还是觉得很欣慰。

看来儿子萧望在刑警学院四年,阅读了很多案例资料,对新中国历史上的案例,滚瓜烂熟;对我国公安工作的机制、方法、策略也是驾轻就熟。

不管怎么说,虽然公安是一项实践性很强的工作,但前辈的探索和心血,依旧是现代公安工作最好的基石。

“爸,没有时间看看我的报告吗?”

萧望说,“我发现的这件事情,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改时间吧。”

萧闻天又看了眼挂钟。

“可是,这些婴幼儿被盗案,很蹊跷。”

萧望用最快的语速说,“而且是绝对性的系列作案,从1995年就开始了,我清理了一下,光我们省,就有31名孩童被盗。

如果他们都还活着的话,最大的,今年年纪比我还大。”

“凡事都有轻重缓急。”

萧闻天说,“我们现在面临的,是比这拐卖儿童严重一百倍的犯罪行为。”

“我不这样认为。”

萧望说,“31名孩童的背后,是31个家庭。

暂不说这系列案件是不是拐卖儿童案件,就算是,我觉得拐卖儿童就是最恶劣的犯罪行为之一。

他们危害了31个家庭!这些家庭,可能这数十年,依旧天天以泪洗面。

此案不破,我们怎么和老百姓交代?”

虽然萧望驳斥了萧闻天的观点,但是萧闻天依旧对萧望的一身正气而感到欣慰。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儿子已经长大了,甚至比他还高出两指。

但是儿子继承了妻子傅如熙的基因,虽然身体比他要瘦弱,但是逻辑思维和心思缜密都是他望尘莫及的。

萧闻天打开大门,说:“儿子,放心,我和全市5000名民警,无时无刻不在倾尽心血。

虽然我们的破案率还不能达到百姓们的期盼,但是我们每年要侦破两三万起刑事案件和处置数十万起治安案件,还有许许多多其他防控工作。

我们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公安队伍需要你这样的孩子,我也希望长江后浪推前浪,为百姓做更多的事情,让更多的百姓信任我们、爱戴我们。

现在,已经五点四十了,距离看守所发现越狱事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可能案犯们已经拥有三四个小时的逃离时间,刻不容缓!我知道,这31个家庭都期待着我们能够破案,但是,如果这二十多个案犯流窜到百姓中间,可能会对多少家庭造成危害呢?

会让多少人民感到恐慌呢?

你说,孰轻孰重,孰缓孰急?”

萧望后面的话被萧闻天的一席话全部堵了回去,但是也被这一席话感动、激励。

他点了点头,说:“爸爸,注意安全。”

每个家庭,父子之间的互相嘘寒问暖都很多样,只有警察家庭的父子,几乎都只有这么一句:“注意安全。”

萧闻天盯着儿子点了点头。

虽然看守所那边让他焦急万分,但是此时他却非常温暖。

自己的儿子正直、硬气,满身的正能量,这是他最期待的。

再过上十年,自己就要退休了,那时候,有儿子接过自己手中的枪,他也可以彻底放心了。

突然间,他非常理解自己的岳父的心情。

岳父傅元曼是老一代的刑侦名人,而独女如熙却坚持要去学生物技术。

虽然后来如熙仍然加入了警察队伍,但是毕竟只是在dna检验这样的技术岗位做一个幕后英雄。

因此,从萧闻天和傅如熙一见钟情的那一天开始,傅元曼就对萧闻天非常用心。

他很看重萧闻天事业的发展,对他扶持、教诲。

即便他们两人经历了那件谁也不想去回忆的事情,但是最终定职在南安市公安局的萧闻天,依旧依靠自己的扎实基础慢慢地爬到了局长之位。

定职之前的工作,是他积累沉淀的平台,但是他不想去回忆,就连组织的名字,他都不敢去回忆。

一想到,就会心疼。

他知道岳父这一生,完完整整地献给了公安事业。

但岳父在退休的那一天,却是笑着的,笑得由衷。

怎么说呢,那就是一种有人继承的感觉。

父亲关上大门,萧望却一直愣在门厅里。

以他的经验看,这么大的一起越狱案件,肯定要动用全市所有能抽得开的警力以及武警。

那么,这系列婴幼儿被盗案,暂时也就不可能被提上日程了。

如果能有个特种部门,拥有最高权限,拥有警界最顶尖人才,专门处置一些疑难案件,那就好了。

不用占用过多的警力资源,却能做更多的光辉伟业。

即便是有这种部门,又怎么会听从他这个最基层派出所实习警察的建议呢?

萧望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鞋柜上的材料。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把这个看似很幼稚的想法,工工整整地写在了报告的最后面。

“望望。”

傅如熙穿着睡衣,站在二楼楼梯口。

“妈妈。”

萧望微笑着看着母亲。

傅如熙快步下楼,走到儿子面前,仰面看着儿子,爱怜地伸手捧着儿子的脸庞,说:“望望,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哦,所里有个案子,蛮复杂的,所长要求我们都加班。”

萧望摸了摸母亲的手。

“两天两夜没睡觉?”

傅如熙抚摸了萧望的黑眼圈,说,“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没事的,我整理了一些材料,颇见成效。”

萧望拍了拍那一摞材料,说,“这些都准备给爸爸看的,不过他有别的案子了。”

“唉,出大事了。”

傅如熙显然也知道了越狱大案,“这些天,你也小心点儿。”

“没事的,妈妈。”

萧望又拍了拍傅如熙的手背,以示安慰,“对了,妈妈,你们dna实验室,是不是也有打拐任务?”

“是啊。

我们专门有一条检验流水线,是做打拐案件数据库的。”

“那,你们的工作流程都是什么呢?”

萧望好奇地问。

“你先赶紧去睡觉!”

傅如熙命令道,“年轻的时候熬夜,年纪大了就受罪。”

“你先告诉我,我就去睡觉。”

萧望坏笑道。

傅如熙摇了摇头,笑着说:“真拿你没办法。

实验室工作流程不复杂。

首先,各个派出所和刑警队,在发现一些可疑被拐卖孩童,比如乞讨儿童、走失儿童什么的,就会采血,送来进行dna检验。

同时,在家属对孩子报失踪后,其父母也会被采血送检。

你知道的,孩子的dna来源于父母dna的结合,从dna数据上,可以计算孩子和父母的亲缘关系比率。

孩子的dna和父母的dna都被用纯数字的形式,录入打拐数据库。

数据库会对庞大的数据进行自动比对,然后计算出一些亲缘比例高的,再进行人工比对。

最后,我们会以一个概率数字的形式,出具鉴定报告。”

“也就是说,只要孩子和父母的dna都录入了系统,就有希望被发现?”

萧望问。

傅如熙点点头,说:“肯定被发现。

我们实验室每年也会比对上不少失散亲人。”

“那,我们所……”

“你们所辖区前天的那起案件,我记得没错的话,父母分别叫作赵健和李晓红对吧?”

傅如熙神秘一笑,“昨天上午我们就入库了。”

“不过,孩子没有被民警发现,还是不行。”

萧望低着头,说,“如果民警发现的是一具孩子的尸体,也会进库比对吗?”

“都会比对的。”

既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比对上萧望总结的这些案件的dna,说明这些案件的受害人,要么从来没有现身过,要么就被害且没有被发现尸体。

看来越来越蹊跷了,这么多人,都哪里去了?

萧望在心里又问了自己一遍。

“对了,小朗终于肯回家了。”

傅如熙一脸满足的表情,“其实这一年来,我天天做你爸的工作。

有一个儿子当警察不就可以了吗?

小朗在别的岗位上,也一定可以做得和望望你一样好。”

萧望点点头,笑着说:“那臭小子,古灵精怪的。”

“但你爸你也了解,一张老脸,就是不愿意自己放下。”

傅如熙说,“好在小朗这次表现不错,没有刺儿头。

再加上铛铛铺的台阶好,两个人就这样握手言和了。”

“铛铛也是冰雪聪明啊。”

萧望说,“等眼下这两件事过去了,我们也请唐叔叔一家吃个饭。”

傅如熙点了点头。

一家人的再次团聚,让她的心里感觉到无比温馨。

“不知道爸爸什么时候能回家。”

萧望看了看一摞材料,说,“爸爸回来后,最先进去的,应该是书房吧?”

“那间房间就是你爸的宝地。”

傅如熙扑哧一笑,“哪天回来,不先去看看他那一屋子的宝贝书?

好了,望望,不准再熬了,必须马上睡觉!”

萧望顺从地点了点头,抱起材料上楼走进了书房。

他小心翼翼地把材料一份份地按顺序整理好,摆放在书房的大书桌上,然后把他写的综合报告,放在书桌中央最显眼的地方。

不放心似的回头看了几眼后,萧望离开了书房,毕竟自己的母亲一直在背后监督着他。

傅如熙让萧望喝了杯牛奶,吃了些饼干,盯着他钻进被窝后,看着他打起细细的鼾声,才悄悄地关掉了他的手机,带上了他的房门。

忙忙碌碌地做了些饭菜,傅如熙在客厅给自己两个心爱的儿子留了张纸条,告诉他们她做了他俩最爱的饭菜,在冰箱里,自己热热就可以吃。

弟弟不准贪吃哥哥的那份儿。

眼看要迟到了,傅如熙赶紧穿好警服,开门下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父亲正背着手站在门口。

“爸,你怎么来了?”

傅元曼一头白发,但红光满面,精神矍铄。

七十多岁的人了,老傅站在那里依旧挺拔,依旧可以轻松走上十公里也不气喘。

“上班啊?”

傅元曼干咳了一声,“闻天去看守所了?”

“你都知道啦,爸爸?”

傅如熙面露愁容,“这么大事情,估计有他累的了。”

“我就是来看看我的两个外孙儿。”

傅元曼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

傅如熙知道,一年未见的萧朗,在他家里住了两天,就回家了,这让老傅仿佛望梅止渴,更加思孙心切。

所以老傅才一大早就跑到家里来看外孙,但又不好意思敲门。

不知道为什么,相对于继承了他和萧闻天衣钵的萧望,老傅却更加喜欢那个整天没个正形儿的萧朗。

“他俩都在睡觉。”

傅如熙做了个嘘的手势,说,“望望两天两夜熬着没睡,刚躺下。

小朗的习惯,中午之前是不会起床的。”

傅元曼点了点头,指着家里,说:“我也不会打扰他俩。

那我,去闻天的书房看看书?”

傅如熙侧身把父亲让进了门,说:“那正好,两个小子起床,爸爸您帮忙给他们热个饭。

现在的90后啊,自己啥也不会干。”

傅元曼换好了鞋子,右手按在左胸前,略微欠身,说:“乐意效劳。”

自己的父亲这么大岁数,依旧童心未泯,让小跑着下楼的傅如熙不禁哑然失笑。

傅元曼径直走到书房里,靠在软绵绵的靠椅上闭目养神,准备等两个孙子起床后,和他们好好聊一聊,好好地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无意间,他瞥见了书桌上整齐摆放着的材料,好奇心驱使着他拿起综合报告看了起来。

没想到,萧望那条理清晰的分析以及文采飞扬的叙述,很快吸引了他。

他一边看着报告,一边翻阅各个卷宗的复印件。

傅元曼是刑侦界的名人,一辈子都献给了那个荣耀而又神秘的组织,却从来没有在各级公安机关刑警部门工作过,所以,对这些卷宗都很陌生。

这些案件不仅吸引了傅元曼的注意,更是让傅元曼对自己的外孙儿刮目相看。

真是后生可畏,萧望简直天生就是一块当刑警的料!

案件分析报告让傅元曼重新回到了刑侦的天地,更是重新激起了他潜藏在心底多年的热血。

尤其是报告最后那一行苍劲有力的钢笔字:“是否可以向省厅、公安部报告,成立专门处置特大、疑难、涉密案件的行动小组。

集精英人才及警界优势资源为一体,高效工作。

既可节约警力,又可攻坚克难。”

这一行字,引得老傅鼻子酸酸的,要不是自己极力控制,他恐怕是要在这个灯光昏暗的书房里,一个人老泪纵横了。

他对着那行字,自言自语:“乖孙儿,你当然不知道,曾经有那么个组织,无恶不摧、攻无不克、战功赫赫!然而,这个纵横警界几十年的秘密组织,却在我,你们的外公手上,葬送了!”

傅元曼重新靠在椅子上,闭起了含泪的双眼。

时光仿佛回到了五十多年前,他的举荐人带着他,走进了地处南安市的某个秘密角落。

虽然南安市只是个二线省会城市,却从建国开始,一直都是组织的大本营所在。

傅元曼记得,1966年,当时二十出头的他走进大门时,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那是一间红砖小楼,从外面看,完全不会知道这是公安部下属最精锐队伍的大本营,甚至都不知道,这栋小楼和公安机关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小楼的门脸不大,也没有警徽国徽,没有门牌号码,更没有单位招牌。

只有在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圆形的标志。

嗯,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把那种玩意叫作“logo”吧。

这是一个圆环状的标志,设计得非常简洁。

标志的中间,是一颗稳固的六角星,六条白色的线条从星星的中央伸展开来,支撑着整个圆环,闪闪发亮。

傅元曼记得,整栋红砖小楼里,并没有当时公安机关必须张贴的“为人民服务”“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等标语,只有在楼内的门厅里,一面雪白的墙壁上,有着三个大字:“守”“夜”“者”。

傅元曼记得,当时守夜者组织的头儿,老郑,见到他和与他一起加入组织的董连和,第一句话就是:“你们知道,我们的标志是什么含义吗?”

他和董连和一齐摇了摇头。

“星星就是我们。”

老郑义正词严,“我们是万家灯火的守护者,是可以让老百姓们安稳睡觉的守夜者。”

傅元曼记得,老郑和他俩深入地谈了一次,和他俩讲述了守夜者十几年的历史,讲述了守夜者为何而建,建了为何。

谈话中,他被建国前夕那起“九头命案”所吸引,被守夜者组织的三位祖师爷的能力深深折服。

傅元曼记得,当他从老郑的手里接过那身绿色警服的时候,是何等神圣。

当时公安部门刚刚换发66式警服,这和军服类似的警服,承载了多少年轻人的热血。

警服领口鲜红的红领章和帽子上闪闪放光的五角星,激起了傅元曼的万丈豪情。

傅元曼记得,他披荆斩棘二十年,终于坐在了老郑留下的位置上。

可是他大展拳脚不足十年,这一切理想戛然而止,甚至,他的理想都无法被继承下去……

傅元曼不忍再回忆,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海岩的小说《长安盗》,慢慢地读了起来。

2

刘安平副局长的轿车风驰电掣。

当萧闻天走进看守所会议室的时候,时针指向五点四十五。

会议室里,几乎坐满了人。

看守所所长王小明见萧闻天走进了会议室,赶紧起身,为萧闻天拉开座椅,招呼手下给萧局长倒茶。

“倒个屁!”

萧闻天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恨,“滚回你的座位去。”

王小明灰溜溜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脸无辜的样子。

“怎么回事?

谁来汇报?”

萧闻天重重地把公文包摔在会议桌上。

所有人都看向秦兆国。

秦兆国低着头,沙哑地说:“我来向局党委汇报我们的重大失职。

今天凌晨一点半左右,我所东墙遭一辆蓝色重型卡车撞击。

撞击后,民警全部到前门集合,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在哨岗哨兵、各监区民警和卡车对峙十分钟后,增援特警赶到。

经过对卡车的全面搜索,并没有发现人和爆炸物。”

“两个问题。”

萧闻天打断了秦兆国的话,“一、谁让监区民警参与应对任务?

有一个排的武警还不够?

二、车上的人哪里去了?”

“是王所长命令各监区民警到前门增援的。”

秦兆国说,“经过现场搜索,特警队认为卡车是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从看守所东面斜坡上开始下滑,由于惯性加速度,最后撞击我所院墙。”

“胡闹!”

萧闻天吼道,“你不懂不会问吗?”

“我这个决定,是充分征求了秦所长的意见的。”

王小明弱弱地说。

秦兆国抬眼看了王小明一眼,没有反驳,接着说:“卡车被拖走后,指挥中心一直在寻找卡车司机。

大约在三点半,联系上了卡车司机,发现该辆卡车系当晚被盗。

指挥中心当时和我联系了,但是我想到,撞击事件发生后,我就立即到总控室看了监控,并没有发生异常,所以我当时简单地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事件。

这件事件,是我疏忽了,我应该负全责。”

“谁负责不是你能决定的,该是你的责任你跑不了!”

萧闻天怒道。

“后来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觉得很不对劲。”

秦兆国说,“大概四点半的样子,就立即去总控室调取各监室的内部监控。

发现第六监区的22名犯人不翼而飞。

后来我带着武警冲进了监区,发现在第六监区民警办公室的角落里,有两名民警。

一名已经牺牲了,另一名,因为遭受重度机械性窒息,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

“怎么可能?

各监区通道,都有监控,人怎么走的?”

萧闻天问道。

“目前我还没有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秦兆国说,“但是,有个问题,我,我还是得提一下。”

“说。”

“在对前门进行防守应对的时候,我发现通道闸门的管理民警,是总控室的民警。”

秦兆国说,“也就是说,车辆撞击院墙后,总控室的两名民警就转移到通道闸门进行防守,总控室在这个阶段没有人。”

“什么?

天方夜谭吧!为什么两个岗位,只有一组民警?”

“王所长说是要定职定编,对一些繁冗的职位要进行合并。

他认为晚间,通道闸门没有人进出,所以通道闸门无须派人值守。”

秦兆国说,“于是,这两个职位就合并了。”

“混账!”

萧闻天忍着没有骂出脏话,“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和局党委汇报过吗?”

说完,萧闻天责怪地看了一眼分管监管业务的方卫国副局长。

当初,萧闻天是十分反对政工干部不经锻炼,就直接出任一线执法部门的主官的,但是方卫国极力保荐王小明,在局党委会上更是慷慨其词,最后少数服从多数地把王小明直接推到了看守所所长这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萧闻天曾经预料到可能会出事,但完全没有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定职定岗是大势所趋,是和党中央保持一致。”

王小明说,“这也是我们看守所领导班子共同的决定。”

“我反正不知道这事。”

秦兆国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你,你怎么不知道?

啊,对了,你是不是那天请假了?

私事儿吧?”

王小明站起身来指着秦兆国说。

“通道闸门可打开过?”

萧闻天瞪了王小明一眼,王小明缩着头坐回原位。

“打开过。”

秦兆国说,“在特警队对外围现场进行搜索完毕,收队后,王所长下令所有监区民警和值守武警,到看守所外的院墙进行检查。

检查完毕后,民警们又陆续返回。”

“进出的都只有民警吗?”

萧闻天问。

“那是肯定的。”

秦兆国说,“大家都穿着警服。

虽然晚上看不真切,但我想不可能出去的都是犯人吧?

哦,更何况后来大家都又回来了呢。”

“监控呢?

监控录像有没有人在看?”

萧闻天说。

“昨天下午六点,嫌疑犯们最后一次点卯后,就各自回到监区。

我们现在从六点开始,正在着人看第六监区以及六监区附近关键通道的监控。

现在正在看。”

方卫国说。

“第六监区关押的都是什么人?”

“一共22人,全部脱逃。”

秦兆国说,“其中不乏一些重刑犯。

我看了所有犯人的档案,有七个是涉嫌恶势力团伙犯罪的嫌疑人,还有几个涉嫌故意杀人和故意伤害的犯罪嫌疑人,还有一个涉嫌强奸的、一个涉嫌纵火的。

哦,还有几个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盗窃罪的。”

“盗窃?”

萧闻天说,“这么轻的罪名,也会脱逃?

他不知道逃出去犯的就是大罪?”

“这事情我们也很纳闷。”

秦兆国说,“一般不可能做到二十几个不同来源的犯罪嫌疑人勾结在一起越狱,因为人心哪有那么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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