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何朝恩的品阶和身份,完全不用对萧鱼行礼的,可面前的这位,日后是母仪天下的皇后,这才要敬着几分。
萧鱼看着他的模样,便知他就是新帝身边最信任的宦臣何朝恩了。只是她没有想到,竟是个斯斯文文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萧鱼微微颔首:“何公公。”
萧淮又与何朝恩说了一会儿话,因此刻萧淮心情不佳,说话的时候也略有些冷淡,待送他离开后,萧淮才见萧鱼迎了上来。
她忍不住问道:“父亲,你昨日便知道了,是不是?”
昨夜她想不到让父亲烦忧之事,如今就已经很清楚了。她父亲虽然归顺新帝,那是为了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又怎么愿意让她嫁给那谋朝篡位的乡野粗人?她心里也不愿意。同为皇后,这与嫁给青梅竹马的表哥赵煜完全不同。
“年年,你莫要担心,父亲会替你想办法的。”
萧鱼愣了愣,看向他,张了张嘴喃喃道:“父亲……”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的要因为她,而牵连整个护国公府吗?
她自问是个自私怕死之人,经历过这么多之人,自然是想好好活着的,可是倘若因她自己害了身边的亲人,那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萧淮说道:“会有办法的,容我再好好想想。”
年年,父亲会有办法的。
他是绝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入了那虎狼之口。
……
萧玉枝在屋子里哭得眼睛都肿了,埋进柳氏的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嚷着母亲。柳氏正蹙着眉头安慰她。
短短几日,大起大落,别说是萧玉枝这个小姑娘,就是她,心里也久久未反应过来。她也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可今日那何朝恩亲自过来,大张旗鼓的将那皇上赏赐的东西送到了萧鱼的澄溪院,说是给未来皇后的。
那阖府上下,已然全部知晓,先前是他们搞错了,便是萧鱼是个寡妇,那人家新帝也不在意。萧鱼是长房的嫡长女,如此一来,这皇后之位又哪里轮得到三房的五姑娘萧玉枝呢?
柳氏静静的想了一会儿,等到萧玉枝股哭够了,才替她洗了洗脸。萧玉枝抽泣着,红着眼眶嗫嚅道:“母亲,我现在该怎么办?”
她真是没脸见人了!这几日她四处宣告她要当皇后了,可如今皇上要娶的并不是她,而是萧鱼。她当不了皇后也就算了,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啊?
柳氏说道:“丢面子是小,眼下你还有一桩事情要做。”
萧玉枝抹了一把眼泪,愣愣的问:“什么?”
柳氏朝着萧玉枝的屋中一看,那屋里的摆设,比先前要华贵的多,那些最名贵的,就是御赐之物。她低头看着她道:“你要赶紧将这些御赐之物送还给你六妹妹……”
“母亲,我不要。”萧玉枝立刻就拒绝了。
柳氏的声音严厉了一些:“听话。”瞧着萧玉枝安分了,才缓声说,“而且要你亲自去,就当没之前的事情,大大方方把东西还回去,再道一声喜。”
要她去向萧鱼道喜,那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的。
可是萧玉枝也并未太过骄纵,晓得此事不是小事,便不情不愿的看着丫鬟收拾了东西。她一双哭红的眼儿眼巴巴的看着,搬一样就咬一下唇,颇为的不舍。待瞧见丫鬟从黄花梨瘿木圆角木轴门衣柜中将那套宫装拿了出来,才猛地起身过去,牢牢拽住那宫装,说道:“不行,这个不行……”
这是她最喜欢的衣裙。
丫鬟为难的看向柳氏。
柳氏心叹一声,过去看着萧玉枝说:“这衣裙本就是皇上赐给你六妹妹的,玉枝,听母亲的话,松手……”看到女儿还是不肯松手,泪盈盈的看着自己摇着头说不要,柳氏才一狠心,将萧玉枝手里把这宫装抽了出来,对着丫鬟道,“收起来。一并送到澄溪院去。”
萧玉枝终于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