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只要我做任何一件,与我记忆里“错误道路”不相符合的事情,那我就是打开了一个新的可能。
而这个“可能”就是我现在要求的转机。
比如说,那天晚上,谢濯是用右手,在把玩盘古斧,也是用右手拿着盘古斧,劈开的时空。
那我在这里,卸他一个胳膊吧。
打断,不砍。
万一这次成功了,以后还能长好。
我看了眼天色,时间,已经快到黄昏了。
我当即没有耽误,让左手握上了右手的胳膊。我深吸一口气,心一横,牙一咬,“咔”的一声。
一开始的麻木之后,剧痛传来。
我咬牙忍住,任由满头冷汗落下。
我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还好,现在不是谢濯感受到这疼痛。
弄断了胳膊,我也没有绑。
我又看了眼天色。但见远方,有丝丝缕缕的邪祟之气开始在空气中升腾。
是邪神。
他操控昆仑的邪祟之气都往我这边来了。
他想夺取我对这个身体的控制权。
我在这个身体里,或许呆不了多久,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转机只有一个,显然是不够的,这个转机,最好,越多越好!
当天晚上,谢濯动了盘古斧之后,昆仑的仙人们才找过去的。那些人对谢濯来说,不够打。但西王母总能将谢濯拖上一拖!
我得把谢濯的身体交到西王母那里去!
我当即驾云而起,但看了眼远方追逐而来的邪祟之气。
我生怕路上被他们耽搁,出了意外。于是又立即咬破手指,脱下外面的衣裳,一边飞,一边用血在谢濯的衣服上写下一行人人都能看得见的大字——明镜林纳邪祟之气,归还山河,可除邪神!
我看了一眼被我写得向对联一样的外衣,满意的点了头,然后又穿了起来。
我记忆里,谢濯的衣服上可是也没有一人血书的!
又是一个转机!
而就在我从月老殿飞向西王母所住的主殿之时,身后的邪祟之气已经追上了我来。
我明显感到,谢濯身体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他灵魄里面残留的邪祟之气还是在和外面的邪祟之气相互呼应。
我看了眼还远的主殿。当即心头一狠,那就在这里,先引起昆仑的惊动好了!
我对准天空,调动身体所有的力量,对着身后追来的邪祟之气便是狠狠一击。
这个动静远远超过了收拾那丝丝缕缕邪祟之气需要的魂力。
昆仑高空当即爆发出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足以吸引足够多的人过来了!
我以为我一箭双雕,正想继续玩前赶的时候,忽然间,我心口一阵绞痛。
我微微拉开衣襟,往里一看,是之前,谢濯被那蜘蛛精穿心而过的伤疤处,开始冒出了邪祟之气。
而与此同时,天空之中忽如其来伸来一条巨大的黑色触手,那触手宛如一条巨蛇,在昆仑结界之外,疯狂的攻击昆仑的结界。
邪神知道我在衣服上写字,他现在也是拼了命的在阻止我!他还被封印在渚莲的身体里,如今搞出这动静,怕是已经掏空自己家底了吧!
我看着那邪祟之气,心中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些动静,足以引起昆仑所有人的关注了!
“我”,西王母!都会被吸引!
这些,在我的记忆里,都是没有的!
在这个时空里,我和谢濯的故事真的被我改写,带到了另外一个篇章了!
我心头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儿,忽见下方地面,猛的射出一道黑色的邪祟之气!
气息缠绕我的脚踝将我狠狠的从空中拉拽下去。
我猛地被砸到地上,径直落到雪竹林间。
盛夏时节,雪竹林里也是没有血的,一地的泥土摔了我满脸。邪祟之气很快就将谢濯上半身衣服撕了个粉碎。
而那只本就被弄断的右手,此刻更是传来剧痛。
我咬牙强忍,嘴上却不停道歉和安慰:“对不起!忍一忍!这时候的挨打!是为了更美好的以后!”
我话音未落,地上的邪祟之气仿佛是与我身体在内外呼应,那邪祟气息猛地灌入谢濯这身体的心口。
我只觉神志一黑,下一瞬间,我就强行的被从谢濯的身体里甩了出去。
谢濯的身体倒在地上。
此时此刻,手断了,脸也摔花了,狼狈不堪。
我试图再次进入谢濯的身体,但那邪祟之气却仿佛能看见我似的!竟然开始攻击我的灵魄!
没有谢濯的魂力可以借用,光是靠我的灵魄,调动身体周围的魂力,肯定是不足以与这么强大的邪祟之气相抗衡的!
我只得抛下谢濯的身体,开始疯狂逃窜。
邪神弄不死谢濯,我相信他!
如今事情是完全被我搞乱了!
天上地下,一顿鸡飞狗跳,跟我的记忆,没有一点点的相似!
昆仑众人见到外面如此凶猛的邪祟之气,当即慌了,昆仑守备军立即冲上了各个结界的阵法点位,压住阵法。
“我”的身影赫然在列!
“我”顶在昆仑结界上空。在结界之内,调动结界力量,不停攻击外面的邪祟之气。
昆仑集市里,所有人都在仓皇奔逃。
追杀我的邪祟之气被慌不择路的我引到了昆仑集市前,我看到仓皇的人群,立即掉头往没人的地方跑。
而就在我掉头的这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张略带一点熟悉的脸。
一个女狐妖。
一个,差点参与我和谢濯感情之间的女狐妖。
我看着她在人群之中仓皇逃命。
一时间,一个念头,冲上了我的心头。
我看了看天空中的“我”,又看了看逃命的女狐妖。
然后,我“故技重施”借着她逃命时的惊恐与仓皇,一头撞进了她的身体里面。
而与此同时,我也感到,在她身体里面的我的灵魄,因此生出了一点点邪祟之气。
但这,不重要。
我仰头,看向空中,在抵御邪祟之气的我自己。
我又看了眼四方阵法。
昆仑的阵法我再熟悉不过。
如今,外面邪祟的攻势,哪怕没有“我”也足以支撑三四个时辰。
我立即御风,飞向了空中。
我停在了“我”的身边。
“我”正专注的看着外面的邪祟之气,见一女狐妖前来,“我”匆匆扫了狐妖的打扮一眼,皱眉呵斥:“翠湖台的人就回翠湖台,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不过是来看看,谢濯公子的前妻,到底有什么本事。”
我盯着“我”的脸,一脸挑衅:
“而今看来,不仅容貌比不上我,连这调兵遣将的本事,也是仅此而已。无怪乎,谢濯公子终于想通了,与你和离,我与他,这几百年情谊,现在,终于算是有结果了。回头我们婚宴,我给姐姐发个请帖。”
我看着“我”的表情,从专注对抗外面的邪祟之气,到慢慢把目光落到这狐妖脸上,然后依次露出震惊、不敢置信到怒不可遏的沉默。
我心想:
对不起,我自己,除了老夫老妻能疯狂踩暴对方的雷点以外。
我、自、己、也、可、以!
“你……翠湖台……”
我没等自己多言,当即奋力一搏,跳出了狐妖的身体。
狐妖立即从空中落下,在半空中,她清醒过来,尖叫着,施术法,让自己稳稳的落到地上。
而“我”还站在空中。
牙关紧咬,唇色苍白,双目却赤红,愤怒、耻辱,所有的感情,我瞬间都共情了!
我借着这股羞辱的情绪,一头撞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一片白光,几乎将我的灵魄灼伤。
你好啊,伏九夏。
我看着面前,我自己纯白的灵魄。情绪有几分激荡。
这个灵魄,纯白无瑕。
在与谢濯成亲的五百年里,虽然在感情上煎熬,但这个的灵魄,依旧被保护得一尘不染。
而反观现在。
在世间沧桑流连千百年,我这个灵魄,斑驳、破损。混淆着点点邪祟之气,带着灰色。沾染尘土。
若是以女子的肌肤来论。
以前的我,细嫩白皙,而现在的我,便如谢濯的手,是布满老茧的沧桑。
可是,在见面的这一瞬,这纯白无瑕的灵魄,刹那间,便灰飞烟灭了去。
我死了。
可我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