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被邪祟之气控制的人,是不可能恢复清明的。按照常理来说,我不可能醒的过来的……
他本该杀了我。
“你为什么没动手?”
我追问的话就像针击碎了他眼中透明的琉璃,谢濯掩盖的情绪再次泄露了出来。
那么多的后怕与纠葛。
他垂下眼眸,用睫羽的阴影挡住了眼中的情绪。
在他长久的沉默后,我替他回答了:“我知道,血誓尚未解除。”
谢濯眸光一抬,奇怪的盯着我。
我不回避,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然后告诉他:“但谢濯,若我下次再被邪祟之气掌控,不要犹豫,杀了我,你做不到便让别人做,别人做不到,你放干我浑身的血,也要做到。”
他眸光颤动,我继续说着:
“我不想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怪物,我不想让这双手沾上无辜者的鲜血,我是昆仑的守备军,我的刀刃只能会斩杀邪祟。”
他静静的看着我,但却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向遥远的过去。
我不知道他回忆起了什么,毕竟他的过往,我到现在为止也是一无所知。
直到我感到他放在我后背的手用力,我才发现,他再次从情绪当中走了出来,只是他却径直将我打横抱起!
我双目微瞠,这个动作,不太对劲!
“你……做什么?我自己走……”
他没搭理我,只自己说着:“为了活命,挣扎到现在。到现在,却敢开口,让我杀你。”
我撇嘴:“因为和离而被杀我想不通。但我若变成邪祟……你杀我,只会让我死于信仰。”
他抱着我,迈步向前走着,随着他的动作,我看到了越来越多的景象——翻飞的巨石,被污染的白雪,还有远处破裂的冰河……
我与谢濯,打得动静不小……
被邪祟操控的我,竟然……还有些厉害。
“伏九夏。”谢濯忽然开口,“如果……回到五百年后,我不杀你,你还会离开我吗?”
我在谢濯怀里愣住。
雪原的寒风撩动我俩的发丝衣袂,寒意割得皮肉生疼。
我从下方看着他的侧颜。
下颌刚硬,神色冷漠,谢濯一如这五百年间的每一个时刻,但他却在今天低头了,他看着我,虽然神色淡然平静。
我认真的思索了片刻,也平静且认真的告诉他。
“结束了就是结束了。”我说,“不管你杀不杀我。”
我们和离,看似突然,好像玩笑,但其实,早就是我辗转数万个夜晚之后,想出的最后答案了。
“呵……”
谢濯鼻腔轻轻发出了一个声音,是笑声。
好似无奈自嘲,好似解脱放下。
在我惊讶于,谢濯竟然会笑的时候,他却张开了薄唇,迎着天边缓缓升起的一抹暖色,吐出了一口白雾,夹带着一个微哑的嗓音——
“好。”
他好像做了很多决定,但我不知道。
“你引渡去的邪祟之气,我有解决之法。”他抱着我,在茫茫雪原上走着,“你不用着急,也别害怕。我会救你。”
他说:“这次,不是因为血誓。”
我不明白,谢濯总是让我不明白,明明我刚刚拒绝了他,为什么他还要说这样的话。
是因为他觉得,我将救了他,他就欠了我,要还干净了债,再把我带去五百年后宰吗?
我打量着他,他却只是目光坚毅的迈向前方,仿佛再也没有摇摆与犹豫,挣扎与彷徨。
“谢濯……”我内心隐隐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我却不知道源于何处。
我一唤他,他便看向我,等待着我的话语。
“你……”我抿了抿唇,“背我吧。”
我甚至不知道该与他说什么……只得嘴笨的塞了一句这样的话。
谢濯也没有多言,停下脚步,将我背到了他背上,我勾着他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
想来,真的有点讽刺。
成亲的时候,我们这样亲密的时刻,可是屈指而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