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望与纠结中渡过了几天,手术终于开始了。
手术间,李星羽就在室外,看着那
个还没打开的门,眉头紧锁着,心急如焚。
自李界缘进去,李星羽就很不安稳,虽说很多地方都已做到位,但是,李星羽还是担心什么意外。
…………
门上的几个大字闪烁了几下,在李星羽的注视下骤然泯灭,李星羽紧绷的心顿时放松了一些,赶紧跑过去,询问情况,对着那个老年医生道:“医生,怎么样?我爸呢?”医生看上去满腹经纶,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
医生呵呵笑着,道:“手术非常成功,比预想的更好,病人已无大碍。病人正在病房休养,现在,你可以去看他了。”
“真的?”李星羽喜出望外,说“谢谢你医生。”旋即,兴奋之极,奔走了,她的心里,突然所有念想都没有了,只有父亲这个人占据了她的心房,父亲的病是年轻是留下的,找了很多方法都没能治好,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得到根治,真的难以想象。她知道,父亲会高兴的,以后,就又能和父亲一起生活,又能过上那种生活了,只是……
“爸。”李星羽闯进病房,人还没到里面就已经响起了叫唤声,可谓“单唇未启笑先闻”。
转角之间,一个白发黑丝相间的人正静静地倚靠在床头,一看就知道是李界缘,相比之下,李界缘的脸色红润了些,明显身体好了许多,只是,现在的李界缘脸上,挂着一缕叹息和遗憾的意味。看到李界缘,李星羽先是一怔,有些疑惑,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向李界缘,问:“爸,你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开心?”顿了顿,李星羽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念想,口中猛地冒出一句惊问“难道他们没有真正治好你?……可恶……”话音落下,李星羽已欲转身出门。
“小羽。”李界缘淡淡地叫唤一声,声音穿破空气,像有魔力似的束缚住了李星羽,让得李星羽停了下来。
“过来坐吧。”李界缘又说了一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似乎在为什么失望。李星羽照说又走了过去,在一旁坐了下来,眼里满是茫然,正襟危坐,问:“爸,怎么了?有事?”
“小羽,你怎么就那么傻呢?即使我不治病,也还是不会那么快就去了的,而就算治好了,也只是十多年的寿命而已,值得你用青春和自己的未来换取吗?你……”李界缘唉叹地摇摇头,惋惜的样子。
不说还好,一说,李星羽身体微颤了一下,喉咙中传出一声闷叹,低下了头,想起了什么,良久才回答:“爸,没什么的,只是嫁个人而已,从安也挺不错的,不仅家里钱多,人还够帅气,想想都得笑醒,而且,爸,以后你的事业就又可以重新开张了。能帮你治好病,还能嫁个豪门,这样好的事去哪儿找。”李星羽说得很轻松似的,言语中看得出很期待这样的事,当然,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只是言语而已,从不代表人心所向。
李界缘微愣,显然并没有料到李星羽会这样说,虽然话很合理,而且看李星羽的样子并没有伤心,似乎真的是向往这样的生活,但是,怎么想李星羽都不是那种人,首先,李星羽小的时候,家里就算的上富裕,衣食无忧,随挥随霍,而她却没有享受这样的生活,选择流浪或寻找一个不相识的人,可见,在她的眼里,钱、生活的富裕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唯一看重的,便是追求的东西。
再者,天翼在她心中可以说是比金钱重要的多的人,那时是,现在也是,难以改变,或许不会改变,对谁来说,这样的借口都不会相信。
李界缘道:“小羽,你真的愿意以后和一个并无感情的人生活吗?人生不是儿戏,人人都一定是有所追求、心怀梦想的,失去追逐的心,也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傻子尚能以堆积出更大的泥巴为荣,人又怎可轻易放弃?”
“追求吗?”李星羽默念道,同时心中却闪过一丝自嘲。追求,谁都有,梦想,永远都会在心中,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梦想赶不上生活,事与愿违,梦想又同样存在于过去的时光里,因为那时,梦想还是很美好的,生活还是很温柔的,一切的憧憬都在实现着……
“如果我能改变的话,有怎么会如此落魄,失去最珍惜的拥有,你是我的父亲,即使对外者再怎么不想弃过,也没有办法,没有你,我又何来追求,追逐的同时,总要记住根本的。”李星羽想道。
“爸,真的没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好的……那个,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我还有点事想出去一下。”李星羽想着,也做了出来,继续自己的谎话,
“嗯”李界缘点点头,没说什么,他知道,李星羽不过是是想找个地方静静,想通没能想通的事罢了,对于这样的事李界缘也只能这样,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起那样的结果。
公路的不远处,李星羽正坐在一张长椅上,眺望着眼前的风景,并没有太大的触动。此时她身处公园,很大的公园,翠绿的草坪在季节的转换中已变得淡黄,展直的叶茎也随之褶皱,生机盎然的一片景象变得萧条,整整一片,覆盖了硕大的地方,一望远遥,竟有些眩晕。
草色之外,一条小路延伸着,从草坪的一头到另一头,淡白色的带子一般,给清一色的萧条增添了一丝额外的景观。两旁,栽着长青的松柏,依旧是碧绿的叶子,变化不大,这是冬天里惟一的青绿,整体看去,只有最下面的叶子有些泛黄,青黄搭配,显得很惹眼。
李星羽静坐,手指缠绕,在无聊地上下翻动,不知何时,贝齿咬着红唇,不大的力度,却让唇边流出一丝血色。说不在乎又怎么可能呢?谁不希望和喜欢的人在一起,钱又怎样,钱又能买到多少东西?在自行车上笑,总比在宝马车里哭好,换谁选择,都会选择开心,也就如,再多的钱也买不到开心,依赖于金钱的开心只是纸醉金迷的人的一种消遣,他们并不开心,不过是借着金钱磨掉时光。
几天的时间,竟让她和心爱的人从此诀别,不是死亡,不是由爱转恨,而是脱离一起地存在,爱,还在,人,别离。人生五年(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老年),青年之中,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相爱未能重逢天,晨昏相换永相隔。
此时,李星羽是那么地想念天翼,多希望天翼现在就在这里,和那时的那样,借给她一个温暖的肩膀。和许多人不同,李星羽从不希望痛哭,她希望的肩膀不是让她哭的肩膀,而是那个会从哭变成笑,带着温馨的肩膀,这个拥有,从没有第二个人能给给予,惟一的,只有天翼。
在迷茫的同时,李星羽也在想着以后,若是以后她和从安在一起了,又该怎么办呢?就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能够改变什么吗?……或者……七年之后天翼能够拥有比从安、甚至余辰南更多的财富,然后自己放弃信用,摆脱束缚,离开从安回到天翼身边?
可是,能那样吗?如果那样的话,所有的坏名,都将得背负一生,自己不要紧,那李界缘呢?也要一起连累吗?
…………
还是放弃吧,生活,如果没能改变,就顺从吧,或许,上天都是最好的安排。李星羽这样想着,心里终于舒服了些,也没有了那般纠结。
李星羽站起来,纤指摸了摸鼻子,吸了一口气,走出了公园,行走在路边,孤单漠然。
“嚓”耳边突然响起了急速的刹车声,引起了李星羽的注意。一辆白色的轿车停在李星羽的旁边,黑幕般的玻璃窗户缓缓下降,露出一个熟悉的脸庞,赫然便是从安。
李星羽一惊,显然没想到从安会出现,一会儿,从安说道:“星羽。”
“你来干什么?”李星羽没好气地道,对于这个人,李星羽并不怎么感冒,甚至可以说是产生了恨意。
“星羽,你别这么生气啊,今天有空,我们去玩一天吧?”从安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李星羽眼神虚眯,已经陷入了沉思,她并没有和从安一起去的意思,只是想着刚才想的东西,久久,眼神终于又回复了神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而同时,她的眼里,又透出了一抹晶莹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