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里,容煦照旧在她怀中睡得很沉。缈缈如往常一般胡思乱想了一番,还在想着明日是否要去找城中大夫那儿配一剂安神的药,便听到外面的动静陡然间变得大了起来。
她立刻坐了起来,拿被子将容煦盖住,而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边。缈缈不敢立刻出去,只打开一条小缝,从缝中往外看。
没有她害怕的兵戎声,反而是一片欢喜笑声。缈缈眼睛一亮,但也没有轻举妄动,直到视线之中出现了容景的身影,她才立刻打开了门。
容景身上兵甲未脱,还带着多日对敌留下来的痕迹,可以说是十分狼狈,可他脊背挺得笔直,身上杀气冷冽,步子迈得急切,气势汹汹,好像在追击敌人一般。但只一见到缈缈,他的目光便一下子变得柔和下来,气势一扫而空。
“将军!”缈缈双眼亮晶晶地扑进了他的怀中,抱住的是坚硬的兵甲。只抱了一会儿,她又立刻紧张起来,松开容景仔细检查他身上的痕迹。
兵甲上的血已经干了,缈缈更担心它的来处。
“夫人放心,我没事。”容景温柔地看着她,唇角忍不住勾起,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悦:“我赢了,夫人。”
缈缈长舒一口气。
在缈缈的标准里,他这幅样子也算不上什么没事,至少他身上的伤口不少,有些才堪堪止住血。但在容景的标准里,只要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伤,都能算做无事。
外面早就已经热闹起来了。非但是府中,连城中上下都热闹了起来。军队连夜回城,胜利的好消息眨眼便传遍了城中上下,就连在睡梦之中的百姓都醒了过来,高兴地跑出来庆祝。
容景一回城就立刻回了家中,甚至都来不及安顿将士。
连容煦都被家中的动静吵醒,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他的娘亲早就已经把他忘到了一边,满心满眼都是他爹,还是奶娘去把他抱出来的。
等庆祝之后,缈缈才问容景:“那些敌人是不是不会再来了?”
“当然不是。只是暂时打退了他们,但接下来少说也有好几月能够安生,一时半会儿,他们不敢再来。”容景伸手将容煦抱过,离开家这么多日,他还担心小儿子会忘了他,但容煦只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便朝着他打了一个哈欠,窝进他怀中继续睡了过去。容景伸手碰了碰小儿子嫩嫩的脸,不禁压低了声音:“这么多天,煦儿没有给你惹麻烦吧?”
“煦儿乖得很。”缈缈忍不住笑道:“煦儿很乖,从来不让我操心的。大约是知道将军有要事在身,也没有闹过要找爹。”
容景低头看着小儿子,忍不住捏了一把小孩的鼻子,看着容煦在睡梦中之中皱起了小眉头,这才送开口。他低声说了一句:“小没良心。”
“煦儿怎么会是没良心,分明是要将军安心。”缈缈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煦儿可贴心的很,将军一回来就冤枉他。”
容景便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了半晌,他才又道:“等过几日,我将剩下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带夫人与煦儿在城中逛一逛吧。”
缈缈抬起头来。
容景脸上难得的柔和,自从到了边关之后,他就鲜少这样放松过。
“到了这儿之后,都还没有带夫人与煦儿好好出门走走。让夫人担心了这么多日,也是该带夫人看看这里的好了。”容景道:“或许不及京城安宁,但夫人也许会喜欢这里。”
缈缈弯了弯唇,笑着应了下来:“当然。”
这是她的将军倾尽全力保护的地方,她当然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