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每日都要去城外军营里训练士兵, 一日也不落。只不过回到京城之后,他出门就比从前晚一些时候, 非要等着缈缈都起床以后,看着她用了早膳, 才姗姗骑马赶去军营。
容景搬着几箱书回来后, 缈缈倒不觉得无聊了, 等容景离开之后, 她就摸了本书躺在软塌上看,旁边小桌上放着合胃口的点心与茶水,过得十分舒坦。那孤本自有珍贵的道理, 里面的内容也十分精彩, 让缈缈看得入迷。
等她听到许思月想要见她的时候,一时还舍不得从书中抽出神来。
上回许思月给她招惹来了杨家人, 缈缈本来是不想见的, 可想想她兄长是容景身边的得力下属, 在她被警告过之后, 还敢上门来寻, 想了想,还是让她进来了。
她今日没有特地打扮,只松松挽了一个发髻, 脸上也没有涂脂粉,也或许是日子过得顺心, 这段时间各种滋补膳食吃的好, 面色红润, 皮肤白皙恍若玉石盈盈。她生得好看,不必打扮就已经光彩夺人。
等许思月进来时,看见的便是她这幅模样。饶是先前见过,这回眼底也还是忍不住闪过嫉妒。
奶娘站在缈缈身边,对着她哼了一声,在缈缈耳边劝道:“小姐让她进来做什么?将军上回说了,这些不相干的人,小姐不想见就可以不用见,不必委屈自己。上回要不是她,那杨家人就不会找上门来,可给小姐添了不少麻烦。”
她说得不加掩饰,许思月可以亲耳听到。
许思月一下涨红了脸,可许副将早就已经骂过她一回,料想在缈缈面前辩解也毫无用处,只能黑着脸默认下来。
“许姑娘这次登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缈缈顿了顿,又道:“趁着将军出门时来找我,应当不是来寻将军的。”
“没错,我就是来找你的。”想起自己的来意,许思月当即昂起了脑袋,有些得意。
她看了看周围,屋中侍候着不少人,许思月看过去,下巴抬得更高了:“我事先劝你一声,让这些人先离开,要不然,等会儿听到了什么,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缈缈莞尔。
她都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样不客气的与自己说话。在桐州时,她是林家的小姐,桐州地方小,林家在当地有几分面子,她出门时,旁人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也就是到了京城后,杨家人看不起她,在她面前的态度总是趾高气昂。
只是杨家人得意在他们的身份,如今她是将军夫人,这位许姑娘却只是副将的妹妹,又觉得哪里能高过她?
要是她有心,还能直接把人赶出去,用以下犯上的理由教训一顿。
缈缈好脾气地笑了笑,“许姑娘,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已经提醒过你了。”许思月更加得意,视线却慢慢下移,落到了她的肚子上:“我要与你说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这也不用避讳其他人?”
缈缈一顿。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对上许思月的视线,心中猛地一跳。
将军府对外都说这是将军的孩子,事情真相如何,也就只有寥寥几人清楚。可这位许姑娘说得这般笃定,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旁边奶娘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与缈缈对视了一眼,连忙将屋中的下人赶了出去。门一关,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奶娘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缈缈的面前,目露警惕。
缈缈并不惊慌,依旧是慢条斯理地问:“许姑娘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了?”
“你的孩子,绝对不是容大哥的。”许思月肯定地说:“我原先就觉得不对劲,这些日子在家中,仔细算了算,你肚子里的孩子怀上时,容大哥还在京城里,可没到桐州。”
“那许姑娘应当也知道,我先前来过一次京城。”缈缈轻轻地说:“我与将军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你胡说!”
缈缈顿住。
她的手一直放在肚子的位置,被许思月这样坚定的指责,险些要装不下去。
“我认识容大哥那么多年,一直跟在他的身边,从未见过他身边有过什么人。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姑娘,更不可能认得你!”许思月越说,语气越发愤恨。
从见到容景的第一眼起,她就一见钟情了,这些年一直想方设法接近容景,好在她有一个好兄长,才总算是让容景认得了她。她努力过,自然也知道容景有多难接近,也正是因为自己是唯一一个特殊的人,她才自鸣得意。
可谁知道,忽然冒出一个将军夫人来了!
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占了将军夫人的位置,得了容景的心。原先她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现在却忽然从云端落入凡间,容景眼中的她只是下属的妹妹,为了这个新出现的将军夫人,对她毫不客气。
这让许思月如何能忍得了。
她声音尖利,愈发愤恨:“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骗过了容大哥,可你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可能是他的,那不是将军府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