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的郁闷还不止。
等回到林府,奶娘一见到人回来,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小姐快来。”她一手拉着缈缈往屋子里走:“我可给小姐找到了不少合适的人选。”
容景心中一紧,原本打算往自己屋子走的脚一时变了方向,悄悄跟上了两人。
他走路步子很轻,没有声音,奶娘正在兴头上,也没在意他跟了过来。她把缈缈拉进堂屋,只见堂屋桌子上放着不少画卷,随便摊开一张,便是陌生公子的肖像画。
奶娘兴高采烈地拿起一幅肖像递到她手中:“小姐快来看看,这些都是桐州城里合适的公子,若是小姐有看中意的,明日我便去找媒人上门说亲去。”
缈缈一惊,手中一时没有接稳,画卷自她的指尖滑落,在地上滚开来,正好停在了容景的面前。他低头一看,画上是一个容貌俊秀的公子,看着满身书卷气。
容景:“……”
奶娘还道:“小姐看这个,这可是咱们桐州城里出了名的才子,喜欢的姑娘可不少呢,当初老爷还在世时,就亲口夸过这位公子,说是文采出众呢!”
容景:“……”
他低头又看了一眼,心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手无缚鸡之力,一看就是个软脚虾。
缈缈慌了:“奶娘,哪来的这些人选?我先前不是与你说了,我不想嫁人……”
奶娘笑眯眯地道:“我也没有让小姐嫁人的意思,只是让小姐先看着,若是有了合心意的人选,再说也不迟。小姐说是不是?”
缈缈却不接下,她往后退了一步,面色有几分白:“奶娘,以后这些都不必给我看了,我是当真不嫁人。”
桌上的肖像画堆了不少,都是奶娘费心寻来的,听到她这样说,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小姐若是想嫁,定然能嫁个好人家。不说这些,自从小姐回来以后,可还有不少人上门来想与小姐说亲,小姐何必为了那杨家的表少爷耽误了自己的一辈子。”奶娘劝道:“这些可都是好人家,小姐仔细看看,说不定就看到了合心意的。”
缈缈也不好与她多解释,应付两句便急急忙忙逃也似的飞快地离开了这里。
留下奶娘在原地,看着满桌子的画卷,不禁叹气。
她眼前一暗,奶娘抬起头来,才看见是容景走到了自己面前来,手中还拿着方才掉在地上了的那副画,她伸手接过,一拉,却没拉动。
画卷的另一头被人牢牢抓住,奶娘纳闷地抬起头来:“怎么了?”
“为何要给小姐找人家?”容景沉声问:“在京城里,不是有吗?”
“京城?你是说杨家人?”奶娘瞪圆了眼睛:“杨家人这样作践小姐,怎么还能再把小姐往火坑里推?我们小姐这么好的姑娘,为何要给那杨家人做妾?小姐都亲口说了,从前的婚约以后不算数了!”
“小姐还亲口说了不想嫁人。”
“你懂什么?”奶娘摆了摆手:“小姐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的。你保护好小姐的安危就是。”
容景站着不走:“除了杨家人,京城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其他人?” 奶娘惊讶地道:“我们又不是杨家那些三心二意的人,小姐从小就与表少爷定了亲,如何还能再与其他人定下亲事?让人知道了,不知道还怎么编排我们小姐呢!”
容景心想:可那也有先来后到的。
杨家的婚事是作废了,可那不是还有他的吗?
他是皇上亲封的威武大将军,在京城不说是最厉害,可大多数人也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就算是杨家,再厉害也越不过他去。他难道还比不上桐州这些书生?
他分明已经下了令,让人把林小姐接到将军府里,可让林小姐回了桐州不说,怎么回来以后,连将军府 的名字都未提起?小姐困扰不想嫁人,若是把将军府的名号搬出来,小姐的奶娘也定然不会再继续纠缠。
小姐不提,就是不愿意嫁给他。可小姐已经是他的人,除了他也没法嫁给其他人。将军夫人跑了这样的大事,京城为何没有递消息过来?
容景心事重重地回了自己的住处。
等夜里再见到自己的下属,他也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京城那边还没有送消息过来?”
下属们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连忙道:“消息已经传回去问了,等京城那边的消息再过来,恐怕还需要一些时候。”
若不是自己必须待在桐州无法离开,容景恨不得亲自回京城问一问。
他还想亲自问一问小姐。
为何不愿意嫁给他?
……
奶娘是当真上了心。
缈缈躲了一次,接着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奶娘似乎是铁了心的的要给她找一个夫婿,第二日缈缈吃早饭时,都见奶娘抱着几个画卷来寻她。
缈缈连饭也来不及吃完,逃也似的飞快跑了出去。
“奶娘,我出门去了!”
“哎,小姐!”奶娘连忙抱着画卷追上,把缈缈堵在了轿子前:“小姐都看看,我与小姐保证,这许多公子都是好人,可比京城里的表少爷好太多了,也一定会对小姐好的。小姐不喜欢,等见过了再说,可是有好几个长得丰神俊朗,模样好看的很!”
缈缈着急,闭着眼睛摇头:“不见,我说了不嫁就是不嫁,奶娘你别催我了。”
“小姐……”
缈缈高声喊:“丁鹏!”
容景抿紧了唇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等到缈缈叫了第二声,才想起丁鹏是自己的假名。他眼睛一亮,几乎是立刻的,大步走了过去。
他像昨日提起乔书生一般,伸手抓住了奶娘后颈处的衣裳,一用力,就把人提了起来。奶娘一愣,还未回过神来,便见眼前场景变换,等再落地时,她已经距离她们小姐好长一段距离远。
趁着这个机会,缈缈连忙钻进了轿子里。
“哎……”奶娘愣住,下意识地张了张口,可所有想说的话都因为方才的变故而忘记了。
容景把人放下,又大步迈了回去,催着轿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