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她到底怎么了。
以前的她只有在碰见特别难攻克的挑战时,才会这样。
不知游了多久,她的手脚都有些酸痛,总算看见一座小岛的轮廓。只是,那座小岛起码百分之八十都被冰雪覆盖,一看就荒无人烟,G却毫不犹豫地往那儿游去,她差点没能跟上他。
半小时后,抵达小岛。G浑身湿透地走上岸,对她释放了一个干燥术,自己却湿淋淋地走向桦树林。
克莉丝迟疑了一下。
算了,反正在他面前露出的破绽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也没事。
“G先生。”她叫住他。
他停下来,侧过头:“什么事。”
他本以为她叫住他,是想给自己那些拙劣的谎言圆谎。谁知,她走过来,竟然对着她释放了一个干燥术——卡罗莉娜是不可能会干燥术的。她这样,相当于明示自己的身份。
“无论什么时候,”她轻启双唇,露出一半蛇信般艳红的舌头,声音轻柔,像是要蛊惑他,“都不要忘记照顾自己。其他都是次要的。”
他看了看身上干爽的衬衫,眯起眼睛,忍不住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
潮汐阵阵,繁星是夜空的脉搏,静谧却喧闹地跳动着。
她却迷惑地望向他:“怎么啦?”
狡诈的女人。
他就不该对她抱有幻想。
他本想直接拆穿她,看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却只说了一句:“谢谢关心。”
“……不客气。”
G慢慢松开她的手,朝前面走去,身影消失在桦树林中。
克莉丝没空管他去做什么。
她平定了一下混乱的心情,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决定先去弄点儿吃的。她走到海边,用G的巫银弩射杀了两条不小心游到海面的鳕鱼,去鳞,掏出内脏,这时候就体现出魔法的好处了,不用捡干柴,也不用钻木取火,只需要念出掌心火的咒语,一条鲜香美味的烤鳕鱼就做好了。
吃完鱼,她正打算给G也烤一条,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抬头一看,G拖着两棵拦腰砍断的桦树回来了。
那两棵桦树足有二十多米长,他却拖得毫不费力,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领口两颗扣子解开,露出随着步伐节奏而紧绷的胸肌和手臂。
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又出现了。她放下鳕鱼,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有些烫。
“难道是因为气温太低,生病了?”她想。
G将两棵桦树扔在空地上,单膝跪在地上,拔出匕首,刮去树皮粗糙的部分,然后用掌心火软化树皮,利落地剥下来,接着将桦树分段,削平……直到他把那些平整的木材,组装成一艘小船,她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在造船。
这里没有钉子,也没有螺丝,更没有榔槌,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居然让木头咬合得严丝合缝。造出小船的雏形后,他又用掌心火将湿润的树皮烘干,依次粘在小船的外面。不到一个小时,一艘简易的桦皮船就已完工。
看见这一幕,她震惊得说不出话。要知道,在血族的历史里,“三十”的血族年龄,跟人类的少年时期相差无几。她像G这么大的时候,只会琢磨匕首,傻乎乎地崇尚武力,尽管看过不少书,真正读进去的却很少。G却已经将建筑、音乐、魔物学和自然科学都学得明明白白,现在又露了一手精湛绝伦的木工……可能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
任何一个人在荒岛上用匕首造出一艘船,不炫耀也会暗自得意许久。G却不骄不躁,神色平淡地对她招招手:“过来,出发了。”
感谢魔法。不然G再怎么博学多才、心灵手巧,也不可能用桦木造出蒸汽船的效果。有了魔法当推力,桦皮船的速度变得像旗鱼一样快,再加上克拉肯群岛本就在北冰洋附近,不到片刻,他们就看见了灯火通明的岛屿轮廓。
原来,他们上一回来这里时,正值极昼与极夜的交替时期。在克拉肯群岛,半年才能看到一次日落。可惜的是,当时她并没有怎么在意,还以为是正常的天黑。
就在快要靠岸的时候,G忽然侧头看着她,低声问道:“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克莉丝愣住。
除了梦境中克苏鲁扮演的他,现实中的他……好像一次也没有叫过她“卡罗莉娜”。
一次也没有。
是她记错了吗?
还是说,他很早就起疑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