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慢慢地说道:“原来如此。”
克莉丝扭过头。
那种被他看穿的心虚感又出现了。
不行,得拿回聊天的主动权,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她刚要张口,手里突然被他塞了一枚沉甸甸的金币。
冰冷而粗糙的指腹擦过她的掌心。
这是他第一次没戴手套与她接触。
是她想多了吗?他究竟有没有察觉到什么?
她握着这枚金币,简直像握着火炭般不自在。他却恢复了平静疏冷的模样,似乎刚刚一切异样都是她看错了或想多了:“奖赏。”
奖赏?
奖赏什么?为他出头吗?
虽然她更喜欢平等一些的说法,比如“谢礼”什么的,但“奖赏”一词,代表他们仍然是疏远的上下级关系,间接证明了他可能没有发现端倪,或是不确定心中的发现……算了,不想了。她上下抛玩了一圈金币,对他笑笑:“谢谢G先生。”
“不客气。”
这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打扰一下,G先生。”
克莉丝转头望去,是那个帮G说话的女孩。她的辫子像黄金色的麦穗,皮肤洁白如奶,穿着短裙长靴,背着长弓与箭筒,有一种天真却妩媚的气质。怪不得灰眼男人昏了头似的贬低G,在这样可爱的女孩面前,哪个男人不想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G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看向女孩时,眼中带了一丝轻淡的笑意:“什么事。”
“我叫丽贝卡,这是我的同伴,萨曼莎。”她的同伴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雀斑女孩,“刚刚把三桅船租牌给你们的那两个人,是我们的合租人……我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们要出海的话,能不能带上我们?真的很抱歉,我刚去问了一圈,别的船要么人满了,要么不合租,而我们接的猎海任务,要求明晚之前完成,实在是找不到船了,才过来打扰,希望G先生不要介意。”
这女孩的语气非常诚恳,克莉丝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女孩,而是因为G。这种难以言喻的不舒服,在看见G微笑着对她点头后,达到了顶峰。
她扭过头,想到自己又是耍匕首又是扔叉子的,才换来他一个不到两秒钟的微笑,而这小姑娘只是问能不能上船,他就微笑了将近一分钟。讨厌死了,就算是区别待遇,也不至于这么明显。
得到了G的允许,丽贝卡高兴得脸颊通红,坐下来,兴高采烈地询问G一些非常基础的问题。本以为以G的性格,他会冷冷地说“自己翻猎魔人手册去”,谁知他居然都耐心地回答了。
不过想想也是,之前他浑身是伤地回到公寓,面对她的十万个为什么,依然答得精准而详尽。他本就是这种性格,她到底在不满和期待什么呢?
克莉丝掀开斗篷的帽子,有些郁闷地喝了一口水。
身边的讨论声却安静了下来,她抬起头,就看见丽贝卡正满眼惊讶和羡慕地看着她:“姐姐身手那么好,长得还那么漂亮……怪不得姐姐能和G先生一起出任务,真的太让人羡慕啦!”
她的夸奖很真诚,克莉丝回答得也很真诚:“谢谢你的赞美,但我知道,我长得一般。”
“别这么说。”丽贝卡摇头,“姐姐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尤其是眼下那颗泪痣,太特别了。如果这都不算好看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没有漂亮女人了。”
克莉丝第一反应是,又是一个把脸颊痣认成泪痣的人。虽然那颗痣的位置的确跟泪痣很接近,却是实实在在地长在脸颊上的。她正想笑笑,结束这个话题,一股冷意忽然从尾椎窜起,弥漫全身。她现在是卡罗莉娜,脸颊痣早已被肤膏盖住,丽贝卡为什么能看见她的痣?
有那么一瞬间,她忘记了呼吸,只能听见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
肤膏脱落了?什么时候脱落的?脱落了多少?G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如果察觉了,他察觉了多少?
怪不得他之前一直盯着她看……原来是因为肤膏脱落了,现在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