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模原样,钻回车里。
大家伙儿又有说有笑了好一阵子。
一点经不起风雨的挫败感也无。
最后,还是七倒八歪睡作一团。
直到天边之际白,澄亮的晨光穿透了车窗玻璃。
“太阳出来了。”
跟着我们折腾了一晚上的朗同学,比我们这帮折腾人的都先醒来。
他略带鼻音的提醒。
抬手过来,摸我的头发。
把我晕乎乎的脑袋转向窗外。
车窗打开一条缝。
早晨清冷的空气,凉丝丝的,趁虚而入。
一齐涌进来的,还有已经亮堂了一阵子的阳光。
和能瞧见的楼群缝隙间,一大片绚亮的晨间朝霞。
不算壮观。
可也美丽得很。
后座的大家,也窸窸窣窣地醒转。
一个个凑近车窗,又一个个跳下车去。
“啊,天亮了。”
“还是睡过头了。”
“啊,好漂亮啊!”
“早——上——好——哇——”
伸懒腰的伸懒腰,打哆嗦的打哆嗦。
吱吱哇哇一通乱叫。
把不远处的环卫大叔惊得频频往这边回首。
好像也并没觉得怎么遗憾。
我也回过头去,看着身边的朗同学。
开心得很。
他看着我笑。
我也看着他乐。
他的手,还搭在我肩上。
沉沉的一点压力。
然后不知怎的,那压力就倏忽一轻。
他的手揽过我的脖颈,整个人倾身凑了过来。
一个清清浅浅的早安吻。
带着他的体温,和他的味道。
有种很应景的温暖。
我的手还停在车窗按钮上。
下意识想要把身后的车窗关上。
可毕竟是手生,本应扳起的按钮却被我一指头按了下去。
原本只开了小半的车窗,又徐徐落下了几分。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太迟了。
开窗的动静,惊扰到了车外的大家。
几个人纷纷回头。
便从大开的车窗里,把该瞧不该瞧的都瞧了个明白。
立时,窃笑声传来。
外加一两声感叹的起哄。
“哎呦我去。”
“快别看了,少儿不宜。”
“……”
我甚至感觉到,朗同学压在我唇角的嘴唇,也偷偷带了些许弧度。
我红着一张面皮,被他只手摁在怀里。
他又伸手到我背后。
覆着我的手,把车窗缓缓关了起来。
我不知道,他是以怎样的表情面对窗外的吃瓜群众的。
只是全程埋在他怀里,咬着嘴唇,作鸵鸟状。
关于那天那一幕的记忆。
剩下的,就是贴在脸上朗同学外套的质感,和鼻尖嗅到的属于他的熟悉气息。
温暖的,干净的。
像是未有人踏足的丛林大树的味道。
清冽又踏实。
眼下,又忽然被那天同在的女同学提起。
尽管面上只是微笑,心里还是多少有些暧昧的不好意思。
她说的没错。
朗同学在人前本就低调。
和他在一起后,两个人也很少当着同学们的面,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算是一直低调了四年。
所以,那次一不小心的出格,似乎就更叫人印象深刻。
小乔未经历现场,好奇多嘴问了一句:“什么秀恩爱?哪一次啊?”
女同学便兴致勃勃地简单提了一嘴。
那天也在现场的室友,正在国外读研。
今天没到现场来。
不过,她当年的一点八卦之魂,显然穿越时空,跟到了现场。
经过简单提点的小乔,立马就想起了,当年室友回到寝室,描述过的相似场景。
她嘿嘿笑着,朝我转过头来。
嘴上却在接着女同学刚才的话:“他们俩啊,就是两个闷骚。当年瞒我们寝室里的几个,还不是瞒得跟什么似的。”
我假装没看见她恨恨的小眼神儿。
抄起筷子,借着班长大人刚刚招呼过上来的凉菜,夹了一筷子到她碗里,去堵她的嘴。
是一块还沾着辣油的椒麻鸡。
亮晶晶的油色,正好合她的胃口。
这也是我跟朗同学在一起之后养成的习惯。
对身边人吃肉的口味,多少都有些留意。
当年寝室的四个人里,有一半都是加麻加辣的重咸口味。
和朗同学那样新鲜就好的吃法,完全不是一种理念。
小乔自然看穿了我的心思。
筷子上领了我的好意,嘴上却依旧调侃着我当年的不甚厚道。
“明明都在一起两个月了,才想起来正儿八经知会我们一声。”
“……”我弱弱地抗议,“我们不是请大家吃火锅了么?”
“嗯。”小乔点头,“不过那是你们家X朗请的。你的告知义务没有及时履行,这笔账得另算。”
“……”
跟学法律的鬼扯,总归不是件明智的事。
我于是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没有解释那些不能解释也解释不清的细节。
也不会让她知道,当年所谓的隐瞒,不过是因为,我和朗同学两个人,都还在小心地相互磨合。
一小段不算太轻松,却也很值得回忆的过往,不足为外人细细说道。
倒是那顿期末雪天的火锅,可以闲来无事跟大家说上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