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轻手轻脚往后挪,想要抽身出来,趁着时候尚早,扮一回贤妻良母,去厨房里摊两张葱香蛋饼,或是下一碗清汤挂面,充作两人的假日营养早餐。
可一只手刚从他肩上抬起,就又被捉住手腕,一把扯了回去。
刚刚以为还在熟睡的家伙,一翻身就把我搂进了怀里。
眼睛倒是还没睁开,眉头却是皱着的,嘴里还在咕咕哝哝:“今天不是放假么?这么早,你要起来干嘛?”
“……”我不答他,只借着抱着他的姿势,在他背上上下扒拉,“赶紧的,把手松开。你还没穿衣服呢。”
被扒拉的人,却一点不为所动,只把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低头看了眼徒劳挣扎的我。
也顺便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两眼。
我也暂时停止了反抗,留给他一点找回人类羞耻心的时间。
还好,这个时间不算长,只有短短的两秒钟。重回人形的朗同学,只在鼻子里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对眼下的情况知悉如常。
接着,扣在我腰上的那只手,就轻轻抬了起来。
嗯,不错,还挺清醒。
我正要顺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可眨眼的功夫,一条薄被就从天而降,法海的钵盂似的,又把我兜头罩了回去。
“哎……”还没来得及张嘴抗议,又一个巴掌摁在了我脑后,重新把我摁回了不知羞耻的狼人同学的怀里。
更不道德的是,他就这样把我一个人闷在被子里,自己的脑袋却露在外面,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他与世隔绝的声音,从被子外闷闷传来:“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被子里的我,鼻子被他按在肩窝,闷头闷脑地说不出半句话,可又不愿如此轻易就范。于是就势张开嘴,上下牙一合就是一口。
被子外的朗同学,疼得直抽凉气。
却还是一句话就把我镇住了:“你再乱动,今天就别下床了。”
“……”我瞬间老实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这个食肉动物,确实把我这个弱小人类吃得死死的。
变身是个体力活儿,一来一回,着实消耗了不少能量,这时候的朗同学,是没什么精力兽性大发的。
他缺的是睡眠,和一个我这样趁手的人形抱枕。
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快过中午。
肚子饿得咕咕叫,贤妻良母自然也没了力气做,最后还是场外求助了外卖小哥,才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饱饭。
所以说,节假日想要自己好好在家做饭,这种半是吹牛半是自我安慰的大话,还是不要随便乱说得好。
……说多了总会觉得脸疼。
和青姐他们约的时间,是在两天后。
天气预报说是阴转小雨。在城郊,雨可能还更大些。
我还问朗同学,要不要在包里多塞两把伞。
朗同学却一边给我种的月季花浇水,一边挺认真地摇头:“还是别了,这种东西,应该用不着。”
这种奇奇怪怪和常识对着干的事,我一向都听他的。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弄不清缘由,可结果大都与他说的相去不远。
……也不知道指点他的,都是哪路神仙。
我还以为,那天没准儿会变成个大晴天。可早上起来一看,天空还是一片阴雨绵绵。
出门的时候,雨倒是停了一小会儿。
可等我们坐上了车,就又开始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车子是青姐他们开来的。
前后三辆,两黑一白,都是宽敞帅气的越野车。
青姐坐在头一辆车的副驾驶上,下车窗招呼我们上车。
其他几扇车窗,也都多少开了道口子,露出车中即将同行的同伴们的脸,纷纷与我们打着招呼。
最后一辆白色车上,坐的是一家四口。一对爸妈,带着一对四五岁年纪的双胞胎小女孩。
驾驶座上的爸爸,在青姐的酒吧里见过,是个熟人。
他姓穆,是一家不大的国内律所的合伙人。
因为算是同行,朗同学受过他的委托,业余时间接过些法律援助的案子,大都是些帮助弱势群体的公益项目。
其中是不是有他们的神秘同伴,我就一点也不知道了。
穆爸爸生着一张端方的国字脸,浓眉宽嘴,一副很严肃周正的面孔。
连带着穆妈妈和他们的两个女儿,也都是一脸的矜持安然。
两个小姑娘算不上漂亮,扎着两只简单的小辫子,带着点没睡醒似的娇憨,抱着各自怀里的小兔子玩偶,还不忘乖巧地朝我们挥手,嘴里喊着:“姐姐早,哥哥早。”
我立马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自打上了大学之后,在各色路人小辈们的嘴里,我的辈分就从“姐姐”逐渐升级成了“阿姨”。
大学毕业之后,就更是再没有人叫过我“姐姐”,除了那些大街上遇见的企图向我兜售些什么的路人小哥。
而他们的年纪,保不齐比我还大。
于是,就为了这两声“姐姐”,我就决定把包里的棒棒糖分给她们一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