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组的五班同学安慰她:“他这人就这样,你也别太介意。”
可我还是忍不住介意。
上一次的小组作业,还是:“要是有什么搞不定的,可以找我。”
这一次的小组讨论,就成了听得见见不着。
我觉得,他是在躲我。
尽管有自作多情的嫌疑,我还是决定仗着以前的交情,当面找他打探个清楚。
课上见不着人,我就去他租住的地方登门拜访。借口么……就是,他没来的那两节课的上课课件,小组作业用得到。
我周末参加社团活动,正好路过,可以把U盘里的课件拷给他。
我抱着手机,发了一大段信息,全然不给他斟酌婉拒词汇的时间,直接告诉他:“我已经在你楼下了。”
那边的“正在输入”果然没了动静,半晌,才发来一句“那你上来吧。”
然后,是他的门牌号。
那天是个周六下午,秋末,有风,天挺冷的。
站在他屋门前,我却是一头薄汗。一半是想借口愁的,一半是爬楼梯累的。
他打开门迎我,身上是挺居家的白色棉T和黑色运动裤,一整天没出过门的样子。
他嘴上说着“进来吧”,把我让进屋,脸上却是一副不知该拿我怎么办好的表情。
房间里还有淡淡的外卖炒饭的味道。
他翻了半天,才翻出一双自己的棉拖鞋给我。穿在我脚上,几乎挂都挂不住。
偌大一间小两居,只有他一个人住。家具有些旧了,却也简单干净。
他的笔记本电脑摆在屋里的书桌上,屏幕亮着,等着把我的借口变成现实。
我从包里摸出U盘,一脸光明正大的坦诚,跟着他进了屋子。
屋子里暖和又安静。
他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坐在他的床沿。床上,灰蓝色的床单,一床薄被简单卷叠着,大概是我来之前临时收拾的。
他接过我的U盘,插上电脑接口,找到文件,复制粘贴,一本正经地陪着我把戏演完。
来之前,想说的话我也想了好多回。试探的,干脆的,快刀斩乱麻的,山路十八弯的……林林总总,有备无患。
可到了跟前,且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眼看着他拔下了U盘,递还给我,一句“谢谢”,换来一句“不客气”。
吭哧了半晌,最后出口的却是一句“那我走了啊”。
……自己都克制不住的自我鄙视。
朗同学也在我头顶沉默了半晌,最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门边。
我背对着他,手已经搭上了防盗门冷冰冰的把手,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终于还是深吸口气,冷不防地回转身,面对着紧跟在身后的朗同学,继续刚才的欲言又止。
“我其实……是想……”
一句话好容易开了个头,最后还是卡在了半中央。
没什么底气的眼神,只坚持了一秒,就从他脸上滑落。鼻子,下巴,脖子,领口,一路直落到他长袖T恤的胸前。
最后,又往下移了移,停在了他散着衣襟下摆的腰间。
他似乎也很有耐心。
就那么安静地站着,一声不吭的,等着我把遥遥无期的后半句补全。
可我到底还是没能说完。
一个“想”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握过门把手的手,却忍不住伸出去,扯住了近在咫尺的朗同学的衣襟。
宽松的纯棉布料,握在手里,空荡荡的。
只一下,又觉得不妥。
手指还没收紧,就又默默松了开来。嘴上说着“算了,还是不说了”,就又打算转身离开。
身后的朗同学,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抬手按在了我正要打开的门扇上。他说:“其实……我也有话跟你说。”
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坦白。
他平时话不多,解释起这样的事来,也简单明了言简意赅。
他说,他和我们有些不一样。
他说,他的一半其实是一只狼。
尽管我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打小喜爱各类幻想童话科幻故事,对现实中的不可思议有着非比常人的接受力。
可听到这一段,还是忍不住有点“你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说,编出这样的理由来也真是难为你了啊”的无语。
我与他面对面坐在餐桌边。
听完他的解释,愣是坐在那里,半张着嘴,傻了半晌。
朗同学却淡淡地笑了,有一点如释重负的味道:“我可以让你亲眼看看。放心,我不会伤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