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同学光顾着躲狗子们,疏忽没留意我,纵使眼疾手快,也只拉住了我一边胳膊,堪堪没让我摔倒。
我低低叫了一声。
他背上还背着我的电脑包,手上用力扶我站稳,问我:“没事儿吧?”
我回头看看地砖,又低头看自己的鞋:“没事儿。就是鞋有点磨脚。”
他也低头看我的鞋:“新买的那一双?”
我点头:“嗯。”
“……”朗同学皱眉笑了下,取下身上的电脑包,塞回我怀里,“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我还想跟他客气一下。毕竟是在外面,不是在家里,不习惯当着这么多人人狗狗的面,举止如此亲密。
可他已经背对着我,半蹲下身。
藏在衬衫下的劲瘦的肩膀,横平竖直,很稳当的样子。
我只迟疑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背起电脑包,乖乖爬了上去。
一边庆幸今天穿的不是迈不开腿的窄裙装,不然,朗同学怕是得把我扛在肩上,扛麻袋似的扛回去了。
我两只胳膊搭在他肩上。
他两手扶在我的膝弯,胳膊夹在我腿侧,小腿微一使力,就高高站了起来。
是我平时不能企及的海拔高度,一时竟有些打晃。
朗同学弓着身,把我往上颠了一颠,向后半转过头,责怪似的叮嘱:“你再往前趴一点。”
“嗯。”我答应着,把扶在他肩膀上的手伸到前面,虚虚地环在了他胸前。
挨得更近了。
鼻子擦在他脑后的头发上,硬茬茬热乎乎的,还有一股子新鲜的火锅味,像也在汤锅里涮过了似的。
挺适合下嘴的样子。
我觉得这念头好笑,偏过头,把脸往他一侧的颈窝里埋了埋。
出于某种本能,他脖子上的肌肉僵了一僵,不明所以地回头问我:“怎么了?”
我笑着摇头,还是老实作答:“就是觉得你闻起来挺好吃的。”
“……”他无奈,“你刚才没吃饱么?”
我赶紧摇头否认:“吃饱了,吃饱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转啊转的,耳朵在他的头发上擦得直发痒。
“……”他好气地笑了一声,把我又往上颠了一颠,继续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这样的举动还是亲密了一些。
一路上,路人们都止不住地侧目,要多看上我们一眼。而远远躲着的狗子们,望过来的目光就更加肃然了。
在它们眼里,我或许是个正被它们未驯服的原始兄弟背负着招摇过市的神秘人类,有着某种不为它们所知的存在的意义。
……如果不是主人,八成就是食物。
还是带着火锅味儿的那种。
小区楼下,有一小片被绿色高网隔开的标准篮球场。
天都黑了,还有人借着万家灯火和附近路灯的亮光,在里面一下一下拍着篮球,时不时砸一下篮筐。
是个带着半大孩子的年轻老爸,正在有模有样地教儿子运球投篮。
朗同学背着我从旁经过。
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一会儿。
小男孩也就刚上小学的年纪,照着老爸的样子,有模有式学着运球过人。可无奈人小手生,人没过了,却把自己晃摔到在地上。
大概是腿上磕破了皮,还坐在那,俯身察看了好一会儿。
一旁的老爸,俯身看了下伤口,嘴里说着:“没关系,男子汉么,这点伤不算什么。”一边拍了拍儿子的头,一个人去把篮球捡了回来。
小男孩也当真不哭不闹,转眼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的,却已经伸出手,去接老爸手里的篮球了。
还挺有点顽强的体育精神。
我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问朗同学:“哎,你好像很久都没打篮球了。”
“嗯。是很久没打了。”朗同学点点头,好看的侧脸近在咫尺晃了晃,有些技痒的样子。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想起了大一时的新生篮球赛。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打篮球。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自己单方面蓄谋的近距离围观,却因为一点小小变故,又多了一次与他面对面说话的机会。
一场猝不及防的缘分。
那时候也是秋日,去而复返的高温天气,也一点点凉爽下来。
班长在专业课的小课间,站上讲台,呼吁大家多多体现一点班级凝聚力,去给刚开赛不久的院新生篮球赛加油。
他把抽签分组的结果发在了班级群里。
第一场就是法学1402对阵法学1405的同系内部对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