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被炙热包裹,双腿动弹不得。
少年呼吸扑在脖颈,皮肤几乎能感受到热度攀爬,从肩膀往上到锁骨,最后浅浅落在脸畔。
冷香近在鼻尖,触及之处却异样的热。
黄瑶一怔,猛然退出怀抱。
她耳尖泛红,身体虽向后退去,却难掩神色关切:“陆明生?”
少年好似陷在梦魇之中,微微蹙眉,在辨别声音方向。他皮肤苍白如纸,汗水顺着湿发流下,眼神湿漉而迷茫,像误入林间的小兔。
分明是强大之人,怎会露出如此脆弱表情。
黄瑶凝神看去,险些要忘记呼吸。她抬起指尖,试探地安慰:“没事了...。”
陆明生不适应怀中空落,侧目几番才勉强看准方向。
他泛起酒窝,眸间隐约可辨笑意:“黄瑶?”
语调上扬,像是看见惊喜。
黄瑶心尖一颤,语气更为温柔:“我在的。只是你受伤,得去拿药。”
陆明生摇头,伸手拽她衣袖,抿嘴紧抿,却是无言。
伤口较深,鲜血顺着指尖留下,与白皙皮肤相映,显得尤其渗人。
他拧眉忍着疼痛,仍不肯放她离开。
黄瑶叹气,轻抚他肩膀。
平日有青袍遮掩,竟不想他身形如此削瘦,手掌稍稍用力,就能感受到骨骼。
黄瑶抬眸望向他眼睛,声线紧绷:“等一会,好吗?”
刻刀落满木屑,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恐怕会生出炎症。她稳住神色,尽量让表情看起来严肃些。
话落,衣袖果真被松开。
陆明生眸色隐晦,直直看向她。
黄瑶松了口气,别开脸躲避视线。可对方目光如炬,好似能烧灼皮肤。
她告诉自己不要往回头,脚步却难以向前。
‘砰’的一声,似有重物跌坐倒地。
她眸色凛然,匆忙转身看去。
陆明生单手撑在地面,挣扎着要站起身。湿发贴于脸畔,指尖在泥地留下挖痕。
青袍沾染灰尘,发丝散乱,很是狼狈。
他显然有些脱力,刚撑起又重重落下,仍勉强抬头,眸间映出少女身影。
黄瑶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赶忙伸手相扶,急切道:“都叫你等会,干嘛这么急。”
陆明生看向她,嘴唇轻颤:“对不起...”
声音几乎轻若喃语,依旧满怀愧疚。
黄瑶一怔,下意识地辩解道:“没有,是我语气太重。”
可话未说完,少年已阖眸睡去,他似乎忍耐痛苦,眉头仍未放松。
有翠鸟落在枝头,停歇片刻又振翅飞远。
屋内安静,陆明生躺在床畔,眉头紧锁,唇色苍白。
胡倩收回细针,在湿布上擦手:“受伤事小,主要魔气反噬。”抬眸,看向黄瑶,“幸好是叫我来,倘若还有旁人,肯定又得惹尽猜疑。”
黄瑶望向陆明生,担忧道:“他没操作过魔物,怎么突然反噬?”
“这不好说。”胡倩眼神多有探究,“或因李末将魔气暗藏,在不经意间传递给他。但于青明山中,也没什么可藏匿之处。”
黄瑶不禁皱眉,仔细回想起来。
李末之前曾将木雕作为证物,势必进过陆明生房中。
如果要挑选一件器具...
她抿唇,连忙递上物件:“你可否从此物中辨得魔气?”
刻刀小巧,刀柄细木处缠有红绳。
这是黄瑶亲手所挂,她担心粽串无用,便特地寻来红绳。没想到筹备良多,仍叫李末小人钻进空子。
胡倩查询一番,颔首道:“嗯,与李末身上一般无二。”她接过刻刀,藏入灵火之中,“这玩意要收好,可为师弟争得清白。”
黄瑶:“那些弟子还怀疑陆明生吗?”
胡倩叹气:“李末身为杜雷首徒,本就颇有威望。说他失手杀人倒还可信,可投入魔教...等于在讲长老识人不清。”
不管如何,勾通魔教就是事实。
能因私仇动用魔气,这样的人本就不配作为长老首徒。
黄瑶懒得理会李末其人,只关心道:“魔气反噬该如何治疗,需要什么药,我现在就去取。”
胡倩摇头,低声解释:“魔教险恶在参悟人心,遭受反噬则会扩大恐惧。若想使伤者免于痛苦,必须将他带出梦魇。”
黄瑶匆匆上前:“那该怎么做?”
“灵火相交。”胡倩看向她,“我与你说过,灵火堪比施术者魂魄,既能共同身体,亦可感知记忆。”
黄瑶倾听,眸中满是认真。
胡倩接着说:“你之前触碰过师弟灵火,与他共同更为容易。尝试进入,并将他带回。”
正说着,屋外传来喧嚣。
隐约听得几句,在争吵谁是魔教卧底。
胡倩眺目望了眼,皱眉站起身:“又来了。魔教尚未除尽,自家人却闹起内讧。”说罢向外走去,还不忘叮嘱道,“你以灵火替他疗伤,外面交给我。”
季南铭不在,自己得替他看好青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