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三开学。梁闻一异常兴奋。他像干渴濒死的沙漠旅人,忽然看到一片湖泊。经过一个假期的折磨,他终于要见到顾明泽了!哪怕在学校他们也不如从前那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只要能见到对方,梁闻一激动地每个细胞都在雀跃舞蹈,叫嚣着,狂热着。
一个暑假不见,顾明泽高了,壮了,摆脱了少年的稚嫩,逐渐显现出青年人的健美。
梁闻一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不正常了,他平复微促的呼吸,抬眼望向顾明泽,眼里满是殷切渴望,期待顾明泽走过来,和过去四年一样,坐到他旁边,和他同桌,听他欢快地讲暑假趣闻,和他撒娇,要暑期旅行的礼物。
可是,顾明泽只是看了梁闻一一眼,眼神亮了一下,立即撇过视线。
然后,在梁闻一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走向了时语萌。
梁闻一的嫉妒和愤怒像深水鱼雷,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深处已经轰然炸开!
他觉得就像自己的左手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心痛和愤怒不知道哪个多一些,哪个少一些。
他盯着顾明泽看了一个下午,时语萌找顾明泽说了二十九次话,顾明泽回应了四次,说了两句话。
下午第一节课,班主任会亲自排座位。梁闻一中午午休立即给顾明泽发短信:阿泽,还坐同桌吗?
——你都谈了小女朋友了,哥也要好好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时语萌挺好的,漂亮聪明。
——我要说多少遍,才有人会信?
梁闻一把暑假他父母和自己,还有黎晴初一起拍的全家福发了一张给顾明泽。
——我父母收养了她,她是我妹妹,当然对她格外好一些。我、没、有、追、她!也、从、没、有、和、任、何、人、暧、昧、不、清!
顾明泽看着短信,心里五味杂陈,从没有和任何人暧昧不清?这小傻逼情商为负吧?看来还得下猛药!
——你为什么总是担心我误会你早恋了?
梁闻一咯噔一下,语塞,好像是哦……其他人误会,他最多一笑了之,顾明泽误会,他就急得要死。
——我也不清楚,阿泽,你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我不希望咱们之间有任何误会。
顾明泽盯着“重要朋友”看,心里盘算着一件大事。
——好,哥知道了。只是哥想和时语萌试试,也不能总和你一起混,哪有时间陪女朋友,是吧?
——你喜欢她?
顾明泽没回。
梁闻一久久不见顾明泽回复,想打电话问他怎么想的。时间过了不过短短十分钟,一种难以名状的焦灼感,令梁闻一坐立难安。
——这种事情是能试的吗?喜欢一个人,用得着试?顾明泽,你个大傻逼!
——小不点,还在吗?
梁闻一激动极了,也没仔细看,见顾明泽在微信回复了自己,立即点了进去。梁闻一没发现,那不是私信,是班级同学的微信聊天群!微信群是班长委托顾明泽建的,因为他受欢迎。群里没有老师,可80%同学都在。
——你到底喜不喜欢时语萌?
——不喜欢。
——那你坐那边干嘛?快点圆润地爬回来,我真的要生气了!
——昨天,有人威胁哥说:希望我试着接受她。如果这学期不和她坐一起,就把哥不喜欢女生的事说出去。哥好怕,觉得这是个事,必须怂一下,但又想着得和媳妇汇报一下,怕我家一一误会哥红杏出墙。
安静了三分钟,班长开始私聊顾明泽,让他撤回聊天记录。
——那是班级群,发错了?快点撤了,顾校草!
班级小部分没有午睡的同学开始躁动不安,窃窃私语。
王嫣然立即私信时语萌:我靠,怎么回事?我以为你们俩终于决定谈恋爱了,顾大神在群里说的什么意思?不会吧,小萌,你连我都骗?
其他女生小声八卦:顾大神说他不喜欢女生?什么意思?他怎么叫梁闻一媳妇,不会吧?我的天哪!
随后有人把学校贴吧几个热帖甩进了微信群,班级瞬间化生马蜂窝,炸开了锅。
“八一八初二年级萌到飙血的顶颜绝配帅哥CP——顾梁CP”
“顾梁CP的腻歪日常——出双入对篇”
“顾梁CP——姑娘们都磕到了吗?”
张雨立即紧跟班长脚步,在微信群里怼顾明泽。
——你丫胡说八道什么呢?语萌会干这种事?你赶紧给我撤了!
梁闻一才看到群名称:逗逼三(1)没事唠嗑群,当场石化!完了完了,我说了什么?他立即回头翻看聊天记录,却被那些帖子里的照片震碎三观!
各种□□强制、霸道校草爱上萌太可爱小少爷、制服诱惑——校服篇、校草校花和小少爷的爱恨情仇篇……
不过里面也有很多温馨的照片,两个人一起上下学,一起学轮滑,一起打网球,一起吃午饭,一起午睡,一起写作业……很多梁闻一都不记得在哪儿了。但有一张照片,他记得很清楚,初一的秋天,他割阑尾炎,顾明泽那两周背着他在校园的很多地方穿行。一次,在操场上,同学们都在打球。顾明泽怕梁闻一一个人坐着无聊,拿了电子笔给他听歌,见他小白鞋的鞋带松了一些,正弯腰细心地帮他系鞋带。
梁闻一觉的心底暖融融的,过去种种像电影画面一样在他脑海源源不断涌现。
他忽然理解了梁妈说的那句话:一一,你的情商放佛忘在娘胎里没带来。
随后,梁闻一眼睁睁看着顾明泽开始清除班级群里的同学,直到只剩下自己和他两个人。
——媳妇儿,我喜欢你,一直以来都只有你,我们在一起吧。
梁闻一心跳如鼓,简直快跳出了嗓子眼。他双手颤抖,哆哆嗦嗦地,半天才打出来几个字。
——你叫我什么?
——老婆,我爱你。特别特别爱,这辈子非你不可那那种。
——顾明泽,你发烧了?你不是喜欢时语萌?
——从来都是你,从五年级第一次见面,你被我弄哭了,从那时候起,哥就喜欢你了。小不点,听明白了吗?哥从来没把你当弟,就想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怎么可能?我们那时候才多大?谁要嫁你,我既不是女孩!也不漂亮聪明!
——和年龄无关,哥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你若愿意,娶哥也行。反正,这辈子,你只能和哥在一起。否则,哥打断你的腿,也要把你绑回身边!
——流氓!
——是吗?好一一,这段时间,哥想了很多关于你和我们的事情,上面哥说的,算是其中最不流氓的部分了!还有更流氓的,哥回头当面告诉你。
梁闻一立即面红耳赤,连锁骨都染上了粉色。
——什么事?你先说!
——傻一一,你确定?有些事,做就好了。
——……老流氓。
——别勾我,下午的课还想好好上吗?哥现在满脑子都是你,想单独和你在一起,做一些真正流氓的事。
——……
午休后,顾明泽在全班同学不可置信的惊异目光中,直接拎着书包,回了梁闻一旁边。
梁闻一又兴奋又害怕。
顾明泽冲梁闻一歪头一笑,见他紧张地盯着窗外,发了条消息:害怕吗?
——什么?
——你会失去很多女孩的青睐,可能会被人说三道四,一切都是因为我自私地想要把你拉到我身边,只在我身边。
——你会一直都在吗?
——当然。
——不怕,只要有你在。我又不为别人活。
——放学去约会吧,好想你。
——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