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

在睁眼醒来前顾念没想到这样极端的人生居然还会再来一次。

死亡带来的不是解脱，是循环的开始。

这一次，他看到生产后郁郁寡欢的母亲，看到每天夜里神神叨叨、哭泣癫狂的母亲，这是他上辈子没见过的母亲，他也清楚的意识到母亲病了，心理出现问题。

但是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单身带着孩子穷困潦倒的女人。

又一次在睡梦中被母亲掐醒后，他看到母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就连暗沉的肤色都变得红润起来。

“我知道怎么报复他了！”女人抱起襁褓中的婴儿在狭窄的房间里四处走动，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宝宝，帮帮妈妈好不好，帮帮妈妈，帮帮妈妈……。”

顾念心里感到悲哀，他知道母亲已经不正常了，知道母亲会做什么，也知道了上辈子母亲对他寄予厚望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扭曲与癫狂。

他最终还是按照母亲的愿望伪装成一个女孩，但有了上辈子的经验，他比上辈子更快解决了父亲一家。

随着顾家这个庞然大物倒塌，京中的权贵将视线转到自己这个后起之秀身上，和上辈子一样，无数橄榄枝向他抛出，没有人提起他曾经扮做女生嫁过人的过往，或者说是不在意。

他再一次自杀了，比上辈子还要更快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然后，再次睁眼。

一个新的轮回倒映在婴儿初次看向世界的瞳孔里。

当他再一次看到母亲满脸幸福的对尚在襁褓中的他叙述自己“绝妙”的复仇计划时，他感到厌倦了。

【我可不可以为自己活一次。】

他这样想着，也打算这样做，然后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明明心里抗拒穿女装，身体却不受控制伸向了裙子。

之后的所有事情又回到了最初轨道上。

不管他心里的想法是什么，身体总会做出“正确”的事情，无论他怎么反抗都没用。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空中操控自己，一旦他的做法偏离既定的轨道就会被强制终止，回到“正确”的路线上。

这一次的嫁人、复仇是被无形的存在操控着进行的，他像个提线木偶，按着规定好的剧情一步步前进。

顾家倒台，无数橄榄枝朝他抛出，这一次他没有自杀，他想看看这个无形的存在为自己编织了怎样的结局。

于是某一天睁眼，一个新的轮回又悄然而至。

之后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多得他记不清次数，仿佛永远没有止境。

每一次轮回，他的生命都会终结在他第一世自杀的时候，之后又是新的轮回开始。

看似享有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实际上他连踏出这个轨道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永远被囚禁在顾家这一盘子狗血烂账中。

直到这一世。

他麻木的坐上坐过无数次的相亲位置，顾念一眼就看出对面的人的不同，他在轮回里见过“白小施”太多次，深知对方清秀的皮囊下隐藏着的是一个肮脏如烂泥般的灵魂。

对面的人不是“白小施”。

顾念在那一瞬间窥见摆脱这个无尽轮回的希望。

“亲爱的，你是特殊的。”顾念在白小施耳边轻轻说道。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小施的耳蜗，刚听完恐怖故事的白小施瞬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有心想离顾念远一点，但是顾念现在状态明显不正常，白小施怕自己的动作刺激到顾念做出什么上法治头条的事情，于是只能乖巧的躺在顾念怀里。

“亲爱的，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顾念捏了捏白小施的耳垂，感受着两人相贴的肌肤，心底发出满足的喟叹。

白小施想了想，问道：“你轮回多久了？”

“大概一百多次吧，我也记不清了。”

算一百次轮回，每次二十多岁的时候死也有两千多岁了。

白小施默默的算了一下，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上辈子加这辈子的岁数比顾念要大二十多岁，所以有时候面对顾念的撒娇要求都会默默纵容，现在看来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老妖怪，两千多岁还进行撒娇攻击太不要脸了。

“你今天上午去做了什么？”

“这段时间收集了一点顾家违法的证据，上午给警察和顾家的竞争对手各送了一份。”

白小施：卧槽好狠。

“那你爹和你继母他们要下线了？”

“唔，起码十年内不用再看到他们了。”

“你已经自由了？”

“完全自由。”

“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我还以为亲爱的对这个问题完全不在乎。”顾念亲了两下白小施的唇，笑道；“正常情况下不应该一听我讲完就质问我吗，铺垫了这么多问题才问。”

“怎么可能不问。”白小施小声嘟囔，虽然“白小施”这个身份在原著里是工具人，但他一点也不想让自己的感情成为被利用的工具。

“我说过的，我是真心喜欢亲爱的。”顾念轻笑一声，白小施的话明显取悦了他。

白小施就像掷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看似只荡起了一圈涟漪，但他周围的湖水都因他而产生波动。

只要将石子攥在手心就能摆脱世界意识的控制。

攥紧白小施最好的方法是将他控制起来，放在别人都触碰不到的地方，隔绝他与外界的来往。

最开始顾念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