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酷豪机车和更酷霸林少川所起的混乱,随着上课铃声不得不终结。
简教授走进画室,扫过最后一排靠窗位,见到郁欢一人在座就皱起了眉。
暗暗叹口气,他先走到得意弟子陶斯身侧,拿起早已看过的画展开。
“很不错,虽然线条色彩方面...但瑕不掩瑜,笔端能把汹涌与狂浪倾泻到画外这份灵气,就实在难得。郁大师的画展,我会推荐你。”
尽管早知道了这好消息,陶斯还象刚听到一样,惊呼下捂住了嘴。
郁老先生的画本就蜚声海内外,此次画展随着他成为植物人,再也不能拿笔画出新作品更是备受关注,能陪展的机会当然也可遇不可求。
谁让画家大多死后更有盛名,作品更值钱呢!
其他学生也懂这次机会多难得,各个满眼羡慕妒忌。
只有郁欢心下不以为意的很。
谁也别想分薄了她出道的荣光。郁家画展这回只会有她一枝独秀,别人想陪展,做梦。
陆续看过弟子们的作品,简教授终于走到郁欢桌前。
却是谁也想不到,他把因病没来的郁琳课业也同时打开。还有心要对比给郁欢个难堪。
受身体原因影响,这些天郁琳只画了一幅坠日。
郁欢吗,也只交上来一幅所有人都会满意的落日。
姐妹两相似的题材和画风,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
简教授只看了一眼,眉头就不满得拧成结。
郁欢的画还是老样子,除了技法外没有丁点进步。
可画工再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画匠罢了。
“简直就是垃圾,你自己看不觉得伤眼吗...看看郁琳的画,就算她多病,技法不够,可这灵气情韵比你强上百倍..”
越看那只配摆地摊的画,简教授的批评愈发声色俱厉。
“事事掐尖要强和你妹妹比,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你怎么就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呢...”
一个表子生的私生女,不安分守己感恩戴德的小心活着,还处处想跟真正大小姐争锋。也配!
训斥声越来越大,简教授一时口不择言,竟提起郁家姐妹私事。
都是成年人,各自有底线也会给对方基本体面,这种涉及出身隐私的评论,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是有些过了。
眼见郁欢脸色骤变,陶斯下意识拉住了简教授的袖子。
...
烈日当空,林少川依旧靠在机车上动也不动。
直到,耳畔隐隐有圣歌传来。是大学里信基督学生组织的社团活动。
“同学,来参加我们复活团吧,永生的主会保佑你...”有同学把传单递到林少川眼前。
林少川抬起的眸光一片森冷。哪有半点在郁欢跟前痞气无赖的样子。
不用开口,只一眼就吓退了那个有心发展他做兄弟的教友。
你的主能保住他自己就不错了。男人横行天地间,只能靠自己。
林少川傲然腹诽一句,心下蓦地一动。
郁欢从小被扔在严苛的教会学校,自然而然随着校规做了教徒,年纪还小时,她也曾深信自己会被主救出护佑。
如今怎么改信了佛教?是为了讨好郁家那个短命病秧子,还是不得不讨好呢?
在楼下静静呆了好一会,林少川难得有了好奇心,想看看信仰都改变的郁欢,画画时是不是还有豆蔻年纪的傻气,就像她嘴角依然的梨涡。
没想到,一路行来眼界大变。
一直以来,林少川都以为艺术家要不就是故作另类的不修边幅,要不就是要做不食人间烟火的灵秀高洁。
没想到画室简直就是个脏乱差真垃圾场。
墙上横七竖八的贴画涂鸦,口红乱码,地上是铅笔灰,橡皮块,画笔碎,连空气都充满石膏和颜料味。
走在外面个性满满的艺术家们,各个也跟小乞丐似的。手上身上除了黑乎乎铅笔灰就是乱七八糟颜料。
郁欢也紧跟主流,身上围裙脏得看不出原本底色,黑乎乎油墨满手。
好在,她的傻气还在。
画画时还是用一支笔把如瀑长发横盘在头顶,跟个小道姑似的。嘴巴里也横咬着一支笔,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被人发现。
恍惚回到少年时光的林少川,偷窥得正入神,就被简教授喝骂自己女孩的刻薄震醒了。
“没有天赋...画画就为跟妹妹攀比...画一辈子也只是个废物画匠...”
他谁啊?敢这么说自己的女人?不,他怎么这么胡乱点评郁欢的画,瞎了吗?
因祖父的关系,林少川没学过画却还有几分鉴赏力。
在医院爬窗偷窥时,也看过郁欢作画,恰好也是这副落日题材。
完美的画工,鲜明跳跃的色彩,大胆巧妙的构图,似梦似幻红日带出的遗憾与决然,简直能从眼睛直击入人心。
就算他这外行,当时也被深深震撼。公平公正的认为,郁欢未来绝对会是画坛大家。
怎么到了简教授嘴里,郁欢的画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还当众讽刺挖苦她的出身隐私。
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一个德高望重的教授,他难道不知道,言语的伤害会给学生带来多大的打击,甚至一辈子走不出的阴影。
多少学生为老师的几句评价,就会断送一生理想,甚至性命。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