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了摇头,这里有个费书,费书是外人,他没有对这事发表他的看法。
倒是这位北都候给他留下了极好的印象。
这字写得很丑,但信里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关键是没有作为大辰五候之一的那种高高在上咄咄逼人的味道。
只是这人似乎有些愤青,言语间充分的表露出了对大辰的不满——这个思想很危险,丈母娘回来之后最好告诉她一声,和这位侯爷最好不要再有往来,更不能让他来参加这婚礼,不然万一他也要去寻那什么狗屁公平……可是会给季府和自己带来灾难的!
对于信里的那句话——这十四年里,你一直在凉浥县,你一直在履行着大哥留给你的那句话,许小闲没法理解。
那个大哥让丈母娘在这破地方守个什么玩意儿呢?
这个大哥也是自私,丈母娘那如花似玉的时光被消磨在了这凉浥县,不过也好,若非如此,自己哪里能够遇见季月儿。
“咱们现在……”季月儿咬着嘴唇说出了半句话,许小闲笑了起来,顺势就牵着了她的手,“现在当然回去,等伯父回来了,这事儿得尽快办了。”
季月儿羞涩垂头,低声说了一个字:“好!”
苏菲心里一惊,她当然没法看那封信,但察言观色看来,许小闲这就是要和季月儿成亲了?
他要成亲了!
这、这……
这事儿来得有些突然,让心里尚未曾准备好的少女忽然间觉得很是失落,忽然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们牵着手走在田埂上,他们肩并肩走在阳光下,就连地上的影子也是重合在一起的。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觉得自己不应该来。
这种感觉仿佛就是那首《一剪梅》里写的那样——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她陡然一惊,才发现自己对许小闲不知不觉之间如此在意,才发现这患得患失的心里,原来已经住进去了一个人。
可那人却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
这便是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天下真能有公平么?”
“傻丫头,天下哪里来的绝对的公平!”
“那……那相对的呢?”
许小闲沉吟片刻,“相对的公平当然是存在的,比如百花镇的所有人,只要他们愿意干活,都能得到报酬。”
“比如凉浥县别的乡镇的那些农人们,只要安心种田,到了秋天,终究能够有那么一点收获。”
“也比如竹林书院的学子们,若是有那本事,和整个凉州的学子们公平参加科考,也能得个解元身份等等。”
季月儿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凉浥县别的地方的村民们和百花镇相比……他们付出了更多的劳动,还要看老天爷的脸,最终他们的收获却远远不及百花镇。那么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不是就不公平?”
许小闲捏了捏那只柔弱无骨的手,“所以公平是相对的,就像章氏垄断了大辰的纸,潘氏垄断了大辰的印染等等,这对于其余人当然就不公平。”
“那要如何才能实现公平呢?”
这次许小闲没有回答,“咱别想那么多,先打扫好自家门前的雪,至于别人家瓦上的霜……咱们就是寻常小老百姓,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