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湿润、温热。

唇上蜻蜓点水的触碰在君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圆眼半睁，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个样子。

分明最开始，她连和谢霜共处一室都觉得尴尬不适，他靠近三尺之内便会立刻逃离，后来却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一步步降低底线，习惯和他相处，允许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抗拒他的靠近，接受他的拥抱，到最后变成现在这样，与他亲吻。

就好像一对从相识到热恋的伴侣。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她的计划。

从前君慈以为人心贪婪虚伪，可玩弄可谋算，现下却看不透谢霜这个人，也逐渐看不清自己的心。

不过只是一个月的好时光，她怎么会沉迷至此。

沉迷到忘记她和谢霜的过节和龃龉，忘记他们之前在朝堂上的针锋相对互不退让，忘记谢霜在她身死刚满一月便安排喜事迎娶美娇娘。

其实君慈心里一直都是对谢霜有所怨怼的。

怨他身为她的同门师兄，两人少时同样落魄，一起习文练武相互扶持，那般情谊深厚，后来到朝堂上却百般与她作对。

怨他在她最难最艰险、与所有朝臣作对、经历千夫所指的时候，没有站在她的身边。

一同修习那段日子里，她和谢霜都可以说是彼此最信任的人之一。

未曾想不过短短一载，权力更迭，身份变换，他们竟然也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尤其是在她提拔罗敬做她的心腹贴身侍卫后，和谢霜更是形同陌路。

那时她不懂谢霜为什么面对罗敬从未有过好脸色，甚至破天荒地与她单独叙话，就为了想让她把罗敬调离身边。

她不肯，于是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如今回想起来，是她信错了人，谢霜是对的。

只是她没有听，最终落得个被罗敬杀死的结局。

从双唇触碰的那一点开始，君慈头皮和腰身都在发麻，脸颊更是滚烫，整个人都像煮沸的开水，几乎要冒烟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在方才这一瞬间里想了这么多，却没有一刻想过要推开谢霜。

也许……一定是因为她根本动不了，想了也没用。

反正她很快就要走了，便宜一下谢霜也没什么。

他那么喜爱李听雪，她走后怕是会难过许久，就当是……提前给他的补偿吧。

所幸谢霜亲了没多久便慢慢移开了唇，低垂着眉眼，好像在看他刚才亲过的唇。

他的一只手还放在君慈脑后，她无法逃离，只是胡乱想着，谢霜在看什么，她的脸有什么好看的？

平心而论，李听雪长得不差，但君慈在皇宫长大，后来又身居高位，各色美人都见得多了，李听雪的脸在她眼里便也没有多惊艳。

可谢霜眼也不眨地看着她，放在她后脑的那只手还移开到她面前，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她微微湿润的唇。

君慈身体微微向后一退，没能躲过去，还是让谢霜用手指碰到了她的唇。

他……他在做什么？

寻常夫妻之间难道会做这般无聊的事情么？

谢霜手指力道太轻，弄得她有些痒，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对方似乎发觉了她的不适，很快收回了手指。

“阿雪……”谢霜没由来地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