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水中,坐在底部突起的石台上,温泉水刚好淹没到她的胸口。
原来这水也没多深。
她捂着胸口时,抹胸的布料有些地方还是干的,并未完全湿透,这说明她方才落水的时间非常短,只是僵硬的身体和无助的心理把时间放慢了。
因为李听雪曾经落水,心里对水有些阴影,再次发生同样的情况,身体就不听使唤了。
若不然,她也不至于那般狼狈。
身体被温热的泉水包裹,不再紧绷,君慈皱着眉长叹一口气,忍不住用手按揉眉心。
今日一连两次失态,还不慎喊了谢霜大名……
谢霜父母与师父苏唯有旧交,两人去世前把谢霜托付给师父,他便拜入师父门下。
同年,她与师父在宫中偶遇,师父见她身为公主却面黄肌瘦、衣服都短了一大截,也收了她做徒弟。
一个家道中落险些被旁系无良亲戚坑害的半大少年,一个生母身份低微自身也不受宠的落魄公主,在同一年先后拜入大楚新任国师门下。
国师这名号说得好听些,实际上在一些百姓甚至部分朝臣眼中,与江湖上那些跳大神的神棍没什么区别。
而且这位新上任的国师还是一名女子,这是大楚皇朝百年来前所未有之事。
所有人都不看好谢霜和君慈的前程。
谁知谢霜未及弱冠便以新科探花的身份进入朝堂,短短时间便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
他没有背景,晋升又如此之迅速,便招来一些人的嫉妒与诽谤,有次被同僚陷害,去刑部大牢住过一趟,好不容易从官司中脱身,又遭到排挤,十分辛苦。
那些同僚一口一个“谢霜”,面上是亲近之态,嘴里却是诛心之词,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谢霜便不大喜欢别人直呼他的名字了。
不过得罪过谢霜的人,他一个都没放过。
以前的君慈正是因为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刚开始政见不和的时候,便会故意叫他的全名。
但万幸的是她没有叫“师兄”。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谢霜时便开始叫的称呼,也是最顺口最熟悉的一个称呼。
正胡乱想着,脚步声从背后传来,君慈转身看去,见谢霜拿了衣物放在圆床边上,似乎有些意外,但最终没说什么,走近了问:“温泉感觉如何?”
君慈又想捂住胸口,但想起她的身体都在水里,而温泉水面有一层薄雾,谢霜应该看不见什么,呐呐点头:“挺好的。”
温泉水对于她偏寒凉的身体而言是温热微烫的,感觉刚刚好,仿佛体内挥之不去的那股让她总是手脚冰凉的寒气消失了,很舒服。
“那便好。”谢霜笑笑,起身回到圆床那边。
想看他要做什么的君慈扒住温泉边缘,只见谢霜摘下发簪,披散长发,然后伸手去解腰带,又脱下了外袍。
他在脱衣服!
君慈立刻转过身捂住自己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是……但是真到了这一刻,还是觉得手足无措。
她装死地埋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直到不远处哗哗的水声响起。
是谢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