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他们面前,她才是最放松的。
演戏不累,但要一年到头日日夜夜都演戏,她真的招架不来。
君慈的姿态肉眼可见地慵懒起来,软软地靠在栏杆上,远望着下面的山川风物,眼神渐虚。
谢霜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了,她还能在这里坐上许久。
她的眼慢慢闭上,呼吸渐缓,索性在这里打起了盹儿。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有人挑高了声音道:“可不是嘛!我那个姐姐呀……”
哟,难得出来一趟,竟也是冤家路窄。
身旁的小芷试探道:“夫人,那是……”
君慈深吸一口山间的空气,接过小芷手里备着的团扇,饶有兴致地说:“走,去看看竹妹妹。”
说好的罚跪半年不许出祠堂,这才跪了不到一个月便出来了,还带她出来祈福,李雍对这个小女儿真是仁慈啊。
响声是从观星台对面的院子里传出来的,君慈摇着团扇,径直跨过院门,只见一群名门贵女聚在屋檐下一起说说笑笑。
因这次祈福是给已逝的长公主祈福,她们不敢穿得过于娇艳,但一众素雅的衣裙钗环却各有不同,堪称是百花齐放。
君慈悄悄走到廊下靠在廊柱边侧耳听着,小芷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躲在廊柱后面。
李唤竹跟一群不知身份的贵女们聊得正欢,时不时地提到自己嫁入相府的姐姐,“你们可别再说了,我姐姐虽然生来不足,偶尔会耍小性子打人,控制不住脾气,但还是憨厚可爱的,她若真的一无是处,谢相怎么会喜欢她呢?”
“哎呀,是你不要再说才是,”李唤竹身边一位穿着浅紫色衣裙的小姐说:“我听闻谢相人是可怕了些,但容貌是一顶一的好,没想到竟便宜了你那个傻姐姐,这叫什么,傻人有傻福吧。”
另一位浅粉色衣裙的小姐笑道:“整日对着个傻夫人,谢相就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养小孩儿?她与谢相平日都说些什么,要吃饭要喝水么?”
她四处看了看,用团扇捂着嘴,压低了声音说:“怕是连夫妻之事都不懂吧……”
大楚民风对女子的要求并不是很严苛,君慈虽未有过同性的朋友,但觉得几个姐妹私下讨论这些事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若是这些事涉及的人是自己,那可就不同了。
李唤竹红了脸,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恼李听雪能和自己心爱之人亲近,或是嫉妒:“我看他们的感情挺好的。”
“新婚燕尔嘛,都是这样的,”浅紫色衣裙的小姐说:“日子久了,谢相发现和夫人说不上一句交心的话,感情肯定会淡呀。况且你方才说她性子蛮横无理还会打人,谢相怕也忍不了吧,说不准什么时候,她一不小心打了谢相,那可等着被休吧。”
李唤竹假模假样地说:“姐姐已经吃过这样的教训了,往后肯定不会再……”
突然她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捂住了嘴。
“什么呀?”
“什么已经吃过教训了?难道……”
一声叫唤打断了她们的追问:“竹妹妹!”
君慈笑着走近,意外道:“我还以为你要在祠堂里跪很久呢,没想到这么快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