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到玄真观祈福之日。
这天清早城门大开,隆重的仪仗伴着载着皇帝的銮驾在前,一干大臣及其家眷的车驾跟随在后,大队的人马浩浩荡荡地出城,向南面的瑶池山前进。
君慈和谢霜同坐一辆马车,她拿起出发前带上的唐禾斋的奶糕一边慢慢吃着,一边撩起车帘望向车外。
从前与谢霜同乘一车的尴尬和不适都消失无踪。
清晨凉爽的风拂面吹来,空气里充满了雨后土地的清新气味,能遥遥看到瑶池山玄真观最高处的金顶在朝阳照耀下散发出的灿灿辉光。
前行的队伍走得很慢,以她的位置,堪堪能看到弟弟銮驾的一角,师父的车驾想必也在附近。
很快他们便可以相认了。
今日的天气是夏日罕见的不冷不热,再加上时辰尚早,日头尚在东边,倒是适合躺下睡觉。
马上便要离开谢府,脱离丞相夫人和李听雪这个身份,即便君慈做足了准备,内心十分期待那一刻的到来,仍是装作懒洋洋的模样,坚持在谢霜面前演完这最后一出戏。
想当初醒来的第二天,她被赶鸭子上架似的乘坐花轿去往谢府,竟仿佛像是在昨天。
在谢府的这一个月,是她成年之后过得最随心所欲的日子,想吃边吃想喝便喝想睡就睡,往往悠闲到甚至觉得枯燥无聊。
可她不会因为这样的日子便留下来。
她不想做金丝牢笼中被精心豢养的鸟儿,靠主人的怜爱生存。
这个世界上,情感是最靠不住的东西,爱尤其是。
况且谢霜真正喜爱的那人,早便不在了。这些本都该是属于李听雪的。
“祈福仪式在三日后进行,”谢霜突然说:“我后两日事忙,没有空余的时间,不如今日抵达后,我便陪你去泡温泉吧。”
君慈一怔,放下车帘看他。
许是见她久久不语,谢霜放下手中的书,认真道:“不用担心,我提前预订过,只有我们二人。”
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左右离开不急于这一时。
来瑶池山第一日便失踪或出事,谢霜便容易怀疑是早有预谋。
于是君慈笑道:“好啊。”
今日起得太早,她看了会儿车外的风景,便觉得双眼酸涩,脑袋发晕,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
“困了?”谢霜问。
君慈把手里只剩最后一口的奶糕吃完,诚实地点了点头。
谢霜闻言,坐到车厢侧面,腾出位置,再把软枕放好,“那便睡会儿吧。”
困了有人送枕头,岂有拒绝的道理,君慈毫不客气地躺下,舒舒服服地枕着软枕,调整了下位置,背对着谢霜侧躺好,“那我睡啦。”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谢霜把准备好的薄毯撑开,帮她盖好,“嗯,到了我叫你。”
瑶池山离得不远,但前后绵延数里的队伍走起来和普通人步行的速度相差无几,将近两个时辰才到山腰。
皇帝与众臣及其家眷都有序地住进了建在山腰的一处行宫,而玄真观在山顶,到祈福那日才会前去。
所幸行宫所有房间都被提前打扫过,准备好了床单被褥等一切日常用品,只需带着行李便可直接入住。
君慈睡得浅,等所有人张罗着下车前往被分配好的房间时,便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