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隔三差五就往龙城海城交界跑,再这么跑下去,我单位油补就快不够了!
我的小捷达最近出了点儿问题,空调温度一直上不去,郗阳坐在副驾上,以肉眼可见的频率哆嗦着。
“不带你来好了,技术马上就回来了。”我又后悔,上次带他上山也后悔,可是还是想带着他,是我太自私。
郗阳打着哆嗦说话,磕磕巴巴:“没……没事儿……柳政委说了,让周哥跟着二支队,我主要跟着你们,我是……是该来的。”郗阳从口袋里抽出两片暖宝宝,打开,贴在一起,暖手用,出门之前他毛衣上已经贴了好几个。
这孩子,上辈子怕不是冻死的?我问他:“我说你这小身板儿,是不是小时候,生过什么大病?”
郗阳搓了搓手里的暖宝宝。“有阵子,我总是吃各种药,打各种针。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
“是什么病?”
“我那时候小,不知道。”
“哦。”我信了。
我他妈竟然又信了!郗阳家境优渥,在父母和家人的关爱下长大,直到6岁的劫难,使得他父母双亡,无依无靠。郗阳的噩梦由此开始。
“有阵子,我总是吃各种药,打各种针。”后来,每次想起郗阳这句话,想起他说话时候平静的样子,我就心疼。我恨伤害过郗阳的人,更恨自己不曾早些遇到他。
小捷达一路往东,向龙海两城交接的杨树村开去。郗阳贴了暖宝宝,面色稍微好了一些。
“好点儿了?”我问。
“恩。”他点头。
我下意识伸手,握了握他的手,本来是想探探温度,突然想起那天晚上,我们从山上下来,往市区开,路上,我握了一下他的手,之后就像着魔似的,不想撒开,就那么握了一路。我突然觉得有些慌,立即收了回来,假装看后视镜。
郗阳微微低着头,半晌儿,看向我:“师兄,你手,挺热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什么意思?他还在看我,我却没敢再看他。他总是这样没头没脑的来一句,到底是什么意思?会不会,跟我想得一样?
试探一下,反正又不会死!
“帮你暖手啊?”我伸出手,装作不经意,继续目视前方。
我等着郗阳的答案,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感觉就像我第一次扫黄的时候,站在房间门口敲门,假装客房服务,等里面开门准备往里头扑的时候!
郗阳没说话,我有些急,但面上尽量镇定。我确定他看不出来,就算他读再多犯罪心理,也比不上我十年审讯经验。
“不用拉倒。”我说着抽回手,换了个档位,手上的动作刚停下,就感觉他碰了我一下。郗阳看着我,左手伸到我旁边,右手还攥着那两片暖宝宝。
“靠!”我拉过他的手,攥住:“真他妈凉!”
我就这样骗到了牵手。
下了省道,我俩路过了肖阳烧死的地方,地上没留下什么痕迹,然而一个年轻的生命,却永远留在了这里。郗阳看着路边的围栏,神情有些感伤。
一对夫妻骑着一个小摩托路过,看样子是刚刚从市里买了东西回家,后架上绑着不少东西。老婆搂着老公的腰,把头埋在他身后,恩恩爱爱的模样。
我逗郗阳:“唉你快看那俩,像不像咱俩?”
郗阳探身往外看,瞧见是一对夫妻,也不接我的话,问:“师兄会骑摩托?”
“会!”我立即显摆:“中学那会儿,我老偷着骑我爸的摩托车,他知道之后就训了我几句,不痛不痒,我下次接着骑。”
郗阳笑了,说:“叔叔很宠你。”
“我还没说完呢。”我继续道:“后来有一天,我骑摩托带着我妹妹出去,一不小心给摔了。我腿都摔破了,我妹当时小,坐我前头,亏了是坐我前头,让我给护住了,没伤着。回家之后,我爸给我那顿揍啊,哎呀我去,我屁股半个月都没敢坐凳子,上学都是在最后站着听课的!”
郗阳笑起来:“师兄小时候真有意思。”
“你还笑?可疼了!你是没挨过打。”
郗阳没作声,侧头看了看窗外。我当他还在看那对夫妻,就逗他:“羡慕的话,等到夏天,哥哥带你骑摩托。”
郗阳回头看我。“不,我怕你给我摔了。”
“不能够!我那会儿是小孩儿,那摩托车太沉,我骑不好,现在不会了。咱局后院,有俩警用摩托,我骑过两回,挺好的,要不下次我骑摩托带你出警?”
“不,我怕你冻死我。”
“喂,你也太没劲了吧……”
郗阳抿抿嘴唇,微笑着,慢慢说道:“师兄,我不做关于未来的约定。”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