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身量中等的男孩子,长得嘛……就是那种看上一眼,觉得挺好看,但不会留太多印象的那种。如果说特点,那就应该是长得特别干净,但是白大褂特别脏!我怎么这么嫌弃他这身白大褂呢?!嫌弃到想要直接给他扒了扔洗衣机里!
我不准备多做拉扯,也不关心他为什么大半夜自己坐在教室里解剖人头,这年头奇奇怪怪的事儿太多了,我现在只想回到我六楼的宿舍睡大觉。
我跟白大褂点了下头,走下讲台,到门口,转动门锁。没反应。门被反锁了!
“靠……”我低声骂了一声。完蛋了。
看来大妈不仅正直,而且认真,巡查一圈儿似乎还放心不下,走时候顺手把从内部打不开那道锁也给锁上了!
什么命啊我……我叹气,回过头,看到白大褂还一手端着人头,一手举着电\警\\棍,在讲台上站着。
都是你害的!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妖精?!
我懒得理他,伸手摸了摸口袋,只有一只打火机。刚才把烟都给出差的兄弟了,我这么大方这么讲义气的人,竟然就流落到这般田地了,哪儿还有天理?!我愤愤然,感觉日常微博30秒之内转发的好运都白转了!
“唉,自由女神!”我招呼白大褂。
他微微愣了愣,不明所以看着我。
“那什么,你有烟吗?”我问。
“没有,我不吸烟。”白大褂小声说。
得,烟也没有,干耗着吧!
我走回去,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看讲台。
“过来啊,你准备当一宿自由女神?”
“哦。”白大褂点头,走到我旁边,坐到隔着过道的座位上。
嘿!离那么远干嘛?我难不成会吃了他?
“过来。”我重复一遍。
白大褂抬起头,与我对视的瞬间,他目光立即弹开了,飘飘忽忽,没了焦点。
这小家伙有点儿意思,我琢磨他一直飘忽下去的话,会不会把自己转晕了。
“过来吧。”我说着,拍拍我身边的位置。
他目光终于有了着落,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人头,又巴巴地看向我。
他是担心人头吓着我?我快速在脑中过了一遍刚才的画面,检视自己是不是把“怕鬼属性”表露得太过明显,好像也没有。于是我宽慰道:“没事儿,咱仨能遇上,也是缘分。”
我再抬手,白大褂微微迟疑,站起身,坐到了我旁边。
他先开的口:“师兄您好,我叫郗阳,是海城公安的法医。师兄也是在读博吗?”
也……读博?你可拉倒吧,我当年能顺利本科毕业都是烧高香了!我不是师兄,你才是师兄!
“裴然,龙城公安刑侦副支,单位派我来进修。”我回答得比较含糊。
郗阳眼睛亮了起来,道:“贵局还有进修机会吗?真好!我们没有,只能自己考。”
好个屁!学习使你快乐是吧?!学霸的脑回路真是气人!
我轻描淡写道:“这不是改革嘛,我是地方院校的,单位让我来警校补课。”
“这样啊。”郗阳问:“师兄之前是什么专业的?法律?”
“英语。”
“啊?哦。”
你这语气什么意思?学英语不能当警察是吗?
郗阳接着问:“是文学方向吗?还是翻译方向?”
没方向!本科!行了吧!我真快疯了,我长得很像硕士毕业现在在读博的吗?!
“我是来修警硕的。”非要让我承认吗?“我从警十年了。”工作经验丰富,懂吗?老警察了!
“哦,这样啊。师兄真厉害!”郗阳忽然笑了,露出整齐的小白牙。这会儿我看出来了,这位是除了白大褂不白,别的地儿都挺白!
不是,等一下,谁是你师兄?算了算了,师兄就师兄吧,他这个岁数,我管他叫师兄也不合适。
我结束了这个话题,问他:“你这大半夜不睡觉,带着这位兄弟……的头,干嘛呢?”
郗阳道:“我做课题。”
我问:“做课题怎么不在实验室,跑到教室来了?”
借着灯光,我看到郗阳的脸微微泛了红,我正想着这里头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节?只听郗阳幽幽道:“实验室的老师发现有人偷钥匙之后,我就没敢再半夜去了。”
我:“……”
还真是个优等生,我逃学都来不及,他偷钥匙学习!是在下输了!
我四下看看,问:“可是这环境,可以吗?”
“没问题的!”郗阳点点头。说着,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个硬塑料袋,把人头装进去,封好,摘了手套。果然,他手也很白!
“不做了?”我问。
“做完了,本来刚才就准备走了,师兄突然跳进来,就……”
得,让我给耽误了……
这下好了,我俩都被圈这儿了,谁也别想回宿舍了。
要在教室里坐一宿?那也太累了,我这一把年纪,刚还喝了点儿酒,真是扛不住。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我看向郗阳,一本正经地问道:“要不,咱俩开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