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摇了摇头。
“吃饭了吗?”季峋又问她。
唐果还是摇头,季峋便随手抓起刚扔下的伞,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跟上。
唐果跟着他出门的时候,前台小姐姐追了上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把季峋的一件外套塞到她怀里,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她。
唐果说了声谢谢,然后抱着他的外套不明所以。
季峋说了声,“先穿上吧!”她衣服湿了,看起来有点儿狼狈。
唐果倏忽反应过来,“哦”了声,把外套套上了。
衣服又宽又大,把唐果半个身子都裹起来了,她甩了甩袖子给季峋看,意思是衣服好宽大,季峋却笑了下,唐果便问他,“很好笑吗?”
季峋摇摇头:“没,挺可爱。”
唐果把头别过去,“可爱个鬼。”
雨下得好大,他把伞一直往她这边倾,唐果推过去,说:“反正已经湿了。”
季峋没说话,当然也没听她的,两个去吃了顿饺子,唐果一边吃一边掉眼泪,那眼泪比外面的雨还滂沱。
季峋隔几秒钟给她递次纸,不作声,任由她哭,哭够了,吃好了,说:“我送你回家。”
唐果任性跑出来,可总归怕妈妈担心,于是点了点头。
季峋带她回家的时候,妈妈正擎着伞在门前的路上,不知道是要去找她,还是刚找她回来,唐果倏忽鼻子一酸,那些难过和愤恨就陡然烟消云散了。
我们总是对至亲很苛刻,又出奇的宽容。
林景看到季峋,收起满肚子的担忧,勉强扯出一个笑,“谢谢小峋特意送果果回来。”
“应该的,阿姨。”季峋礼貌起来,倒也挺像个乖巧的孩子。
林景看向女儿,愧疚和担忧一起涌上来,到嘴边只是一句:“我让沈姨给你煮了你爱吃的菜……”
唐果没有说自己吃过了,只是点了点头,仿佛这是某种达成和解的仪式,然后扭头问季峋,“一起吃点儿吧?”
林景忙说:“一起吃吧小峋。”
季峋看着唐果渴求的眼神,心里暗暗琢磨她大概是刚和妈妈闹完别扭,不知道怎么面对妈妈,于是对林景笑了笑,“那阿姨我就不客气了,我刚好没吃饭。”
林景让他,“跟阿姨客气什么。走吧,快进去吧!”
唐果回了家的时候,妈妈催促她去换衣服,免得感冒了,唐果便看向季峋,他也淋湿了……
“你要不……”唐果还没说完,妈妈便开了口,“小峋也把湿衣服换了吧,我给你找身你叔叔的衣服先穿着。”
季峋沉默了下,没拒绝,说:“那麻烦阿姨了。”
唐果跟着妈妈去了卧室,抱了两件爸爸没拆标的新衣服,抱去卫生间给季峋,顺便从小抽屉里拿了剪刀把标剪了。
“别……随便找件旧衣服就行。”季峋说。
唐果低着脑袋,默默摇了摇头,“没事,反正也是要扔的。”
季峋愣了下。
唐果抬头看他,挤出一个异常难看的笑:“我爸爸以后都不回这个家了。”
他走了,走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小行李箱,象征性地把重要的东西带走,剩下的都抛弃了,干干净净,一了百了,以后他们都不会吵架了,挺好的。
门虚掩着,季峋忽然伸手抱了她一下,唐果扑了他满怀,闻到他身上书店的油墨味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她心脏怦怦直跳,生怕被妈妈撞见,心虚到狠狠吞了口唾沫。
季峋微微躬着身子瞧她,拍了拍她脑袋,“去换衣服吧!”
唐果“哦”了声,飘着出去了。
第二天季峋又来了,抱着报考指南说要来和她讨论报考事宜……
第三天……
第四天……
直到报志愿最后一天,唐果都知道,其实他只是想安慰她,陪着她。
最后两个人报了Z大的法学院,同报法学。
学校老师最后打来电话埋怨,说他其实可以冲击一下北大的。像他们这种N线城市,也没推荐保送名额,每年考上清北的人数屈指可数,够学校炫耀好几年的了。
季峋倒难得脾气好,解释了一下报考的初衷,他很坚定地要报考法学,而Z大在同等院校里很强。
季峋没有接受调剂,也没有第二志愿,就报了这一个。
唐果五个志愿填满了,她故作轻松说:“如果考不上z大,我有空就去你学校看你。”
“哦?看我?为什么看我啊?咱俩什么关系啊?”季峋捏着腔调,带着玩味问她。
唐果便抿着嘴唇不说话,微微蹙着眉毛别过脸去,有些气恼,季峋便笑了,伸手捏她脸,“我这不是想要个名分吗?”
唐果呆呆地张了张嘴巴。
季峋声音放缓放轻了说:“确认一下关系呗!”
唐果舔了舔自己嘴唇,琢磨了好一会儿他的意思,好半天才敢确认,点了下头。
她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低着头,于是没看见季峋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亲了下她脸。
唐果又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后知后觉脸红起来,起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