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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呼吸急促的东张西望,红毛来了,那方泊屿呢?会不会也在这里?
“什么同校,不就一个农民工。”有个小姑娘动作熟练的吸着烟,笑起来没有丝毫纯真,只有被物质熏染的虚荣做作,“叔叔,工地上是做什么的呀?别不回答唷,你小情人被我姐妹看着呢。”
陈寅说:“搬砖,砌砖,扛水泥。”
“一个月多少钱?”又有人问。
“三千。”
“怎么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
陈寅闭口不言。
“我数到三,不说就剪掉你小情人的一根手指。”李少满脸戾气。
陈寅低骂了声,暴吼:“天生的!老子天生就喜欢男人!”
这吼声让众人愣了下,继续他们的上帝游戏。
“有没有上过学?”
“初中。”陈寅说完,引起了一阵恶意的嘲笑。
接着,他见那小个子被李少推到前面,向他提问:“大叔,你跟人是怎么玩的?对象是工人,还是公园里晨练的老汉。”
“没玩过。”陈寅面不改色,心里骂天啐地。
“不但是个同性恋,还是个孬种。”李少啧啧啧,“那我们帮你一把,助人为乐。”
说着就拿出一张卡:“谁上,这个就归他了。”
一时间,周围的少年们纷纷拿出家里的财富加码,他们都想看戏。
陈寅注意到会所那次为了讨好方泊屿,对他下手表达对同性恋嗤之以鼻的四人只来了两个,没有全来。看样子剩下两人还会找他,今晚不会结束。
不多时,有个小伙子站出来了,说自己愿意接受挑战。
陈寅说:“我窜稀。”
“我操!”那小伙子被恶心到了,上来就替陈寅的肚子。
陈寅正要反击的时候,隐约听到了王满的惨叫声,他立即收回了手,结结实实的挨了那一下。
成天吃喝玩乐的小少爷身子骨都被掏空了,陈寅不至于受多大罪,他只是弓了弓腰就站直。
下一秒,陈寅忽地看向二楼露台。
他有了什么预感,心跳不受控的加速,喉头也痒了起来。
几个瞬息后,露台的灯亮了。
章珉站在灯开关旁,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个人,轮廓模糊不清。
陈寅的眼睫扇了一下,一瞬不瞬地仰望着。
露台上的人矜贵冷漠,世家公子哥的气场很浓,他在看手机,楼下的欺凌被他屏蔽在外。
不参与,不关心,也不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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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劲风朝着陈寅背后袭来,他来不及防备,就被一拳击中。
出手的是李少的保镖,力道比小少爷强了多倍。
陈寅直接就被打得倒地吐血。
王满被人拖过来就看到了这一幕,他慌得大声尖叫:“寅叔!”
“我没事。”陈寅擦掉嘴边的血迹,还没爬起来,就有棍子打在他的背上,他的双手捏成拳头,青筋鼓起。
“啊!”王满的头发被扯住了,他凄惨的又哭又喊没多久就昏了过去,脸都成花猫了,也不知道身上有多少处伤,可怜的,受了无妄之灾。
陈寅顿时停止了反抗的动作,他看着王满的眼神充满自责愧疚。
这场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一对亡命鸳鸯。
好笑又好玩。
“想带你的小情人走,就跪下,好好磕几个头。”李少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道。
陈寅全身血液瞬间逆流。
“跪下!跪下!跪下!”一群人附和李少。
让一个看起来很刚,很不好惹的人下跪,是对自尊最狠的践踏跟折辱。
这比给多少拳,踢多少下都有效多了。
“砰”
一个奶茶空杯子从露台抛下来,章珉趴在护栏上面,不满道:“没意思。”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李少问。
“躺马路上,机车骑过去,看跑不跑咯。”章珉轻描淡写。
这个提议很快就得到了一致认可,机车一开,地上的人肯定会吓得尿裤子,哭着求饶,那是比下跪更精彩,更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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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一支车队就准备就位,他们打算轮流上。
车队的车技参差不齐,共同点是很疯。
机车的轰鸣声自带立体效果,一辆辆的犹如庞然大物,陈寅擦掉嘴边的血迹,仰头看向方泊屿,他没发出声音,眼里像是在说话,说了很多。
眼睛眨动间,流出可怜的,溺水之人望着浮木的希望。
在场的人全都做出想吐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个农民工下一刻就要涕泪横流的爬到方少脚边,舔他的鞋子求救。
陈寅汗津津的胸肌大幅度起伏,他确实想去找方泊屿。
非常想。
想坐到方泊屿腿上,恃宠而骄的叫他别跟这些狐朋狗友一起玩了。
恃宠而骄?这他妈的,一次比一次滑稽。陈寅笑出了声:“哈哈哈。”
他捂住脸艰难喘气,嘴唇轻轻张合:“泊屿……”
“泊屿……泊屿……”陈寅无意识的念着少年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字里行间的痛苦也越来越重,交织成了难以想象的偏执。
露台的方泊屿无动于衷。
李少在内的众人都没料到这发展,诡异的苦情虐恋现场。
方泊屿是方家的小祖宗,圈子里年轻貌美的异性都不敢接近他,最多只是偷偷幻想,一个大了他十几岁的老男人竟然这么大胆,真是病得不轻。
谁都知道,方泊屿一向是不干涉游戏规则的。
不论什么类型的,他都不在意。
上一个以为他有文化人气质,就把他当与众不同的好人,期待他能发话表态,阻止游戏的人,现在正在会所接活。
众人发现老男人满脸泪又脏又卑微,就在他们要进行恶毒讽刺的前一刻,老男人在他们错愕的目光里,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
抽得脸颊高肿,眼眶血红,背过身不再看露台方向。
然后,
走到马路中央,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