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白琼言坐在床沿,眉心紧蹙,垂眸沉思。
诺埃尔依旧躺在床上昏迷,身上的伤势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伤势严重,但所幸救治及时,没有性命之忧。
但是对于此刻的白琼言而言,黑暗似乎才刚刚开始降临。
那个少年已经不再是那种小打小闹,毫无顾忌地展露了自己的獠牙。
就在处理伤势的这一会儿功夫,白琼言就已经挡下了不下三波暗杀。有的是突然袭来的利器,有的是早布置好在屋内的陷阱,还有可以将人拉入梦魇的幻境——手段各种各样,堪称无孔不入。
她一个人单纯应付暗杀不成问题,单纯照顾诺埃尔也不成问题,但是这两个加起来,再加上每日居民们可能遇到的难关……她一个人的精力便显得非常有限。
诺埃尔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清醒,现在这种情况,最稳妥的选择是让魏夕回来支援。
但是现在白琼言联系不上她。
魏夕基本没有离开白琼言太远过,之前是因为契约,离开她太远便会被天道发现引来麻烦,后来天道沉睡后,则是因为不需要。
所以现在她前往别的城市,白琼言一时间也想不到联系她的手段。
——千里传音是针对人界居民的,她和诺埃尔严格来讲都是外来者,接收不到。
揉了揉眉心,白琼言起身时,顺手拉下床边帷帐,动作间灵力注入其中。随后就听得一阵叮叮当当声音响起,拦下了无数细如牛毛的灵针。
那些针从各个刁钻的角度冒出,每一根所指的都是诺埃尔。
结果杀手最后的目标竟然不是白琼言也不是魏夕,反而是他们都没想过的诺埃尔。
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那个少年就在这附近。
既然最保险的方法用不了,那就只能用第二个方法了——解决掉凶手。
只不过那黑衣少年手段繁多诡谲,让白琼言很是忌惮。她最担心的便是少年有办法拖住她,趁他们交战的时候,又用什么手段给昏迷中的诺埃尔补上一刀。
但就目前情况来说,她也没别的选择就是了。
在屋内布满了各种防御阵法,白琼言谨慎的再三检查过后,才终于离开了房间。
她眉眼间早就没了以往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无机质的漠然杀意。行走间,似有波纹自她眸中荡漾,让瞳孔在黑夜中也透露着微光。
是链接了法则后的探寻手段,在这种探查之下,只要目标仍在三界之中,就不可能躲过她的视线。
——但大肆使用这个能力,会让她自出处于危险之中。
天道已经休眠了不错,但是法则还在正常运转。白琼言做为天道一直在追杀的对象,早就上了法则的抹杀名单。因此尽管天道不能主观上进行“抹杀白琼言”这项活动,让白琼言的安全得到了很大保障,法则却依然会按照之前设定的程式,随时准备清理掉她。
目光移向阴影下的某处,白琼言身形一闪,便瞬间出现在了那个少年身后。
少年反应极快就要后撤,却依旧慢了她一步,被她一把按住肩甲,狠狠推到了墙壁上,引出了一声巨响。
墙壁凹出了一个大洞,在白琼言有意控制之下,勉强保住了自己的完整性。
“你的目的,”白琼言道,“是什么?”
少年被她掐住喉咙抵在墙上,笑意却依旧又冷又讽,“目的?听命行事而已,工具需要什么目的?”
白琼言眸色更沉,进一步逼问道,“谁的命令?”
少年不说话了,只维持着冷笑睥睨着白琼言,抗拒之意明显。
白琼言沉默以对。
她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用另一只手覆住少年天灵盖,看架势是要直接搜魂寻找答案。
搜魂,顾名思义,通过特殊手段强制入侵神魂,取得入侵目标的记忆等,但是同时,也会对被入侵的人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这个举动让少年忍不住露出了死死皱起眉,咬牙道,“你不可能搜到任何东西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识海中都有特殊的防御机制,遭遇到任何强制入侵神魂的手段,都会自动触发,先一步连着记忆和他们的生命一起抹消掉,以维护组织的利益。
白琼言依旧没有回话,动作也没有停。灵力从她掌中汹涌而出,进入少年识海,只可惜还没等她看清任何东西,少年便毫无征兆化作碎片炸开。
后退一步抬臂护住自己头部的同时,白琼言余光看见了一抹黑影迅速朝一个方向遁去。
她毫不犹豫跟了上去。
黑影左拐右拐,最后来到了城外的一片树林中。
而在枯木的环绕里,一个黑衣男子沉默伫立,看他面容,竟然是最开始找她“求助”的那个人。
少年的黑影消失在那人身边,连气息也不见了。
但此刻白琼言已经不在意那个少年如何了,她瞳孔微缩,手中阵法瞬间变成了型,冷声道,“你就是想对诺埃尔下手的那个人?”
她此时解除了与法则的联系,之前被压抑的情感重归,语调便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怒意,“演戏博我同情,然后对我亲近的人下手……”真是不可饶恕的行为。
她并非没有见过人类的劣根性,也自认为对此能维持客观立场,可是涉及到自己的亲近之人,即便是白琼言也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说话?”白琼言冷声道,“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