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会让你看看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有什么能耐,”骑在扫帚上的乔治从半空中俯冲直下,加入了战场,“吃屎去吧,食屎徒——这名字还真是起得恰如其分!”
没等罗道夫斯反应过来,几个黑色小球已经接连从乔治的手中抛出,一股能呛得人涕泗横流的恶臭浓黄色烟雾从小球中弥漫出来,D.A.的成员早就预先吃下了解药,这气味对他们一点影响也没有。“该死的!”罗道夫斯怒吼着,胡乱挥舞着魔杖,没有准头地乱施一气,一道红光从烟雾中射出,不偏不倚正中一个赶来协助他的食死徒胸口上,对方连闷哼都来不及闷哼一声,就昏了过去,随即便不知被哪个食死徒用飞来咒一把拉走。
“别以为只有你们会飞,”贝拉特里克斯粗野的大笑突兀地在厅堂中央响起,在加布里埃·杜鲁门掩护下前进的Harriet扭头瞥了一眼。她这才发现原来卢娜,罗杰·戴维斯,布拉德利三个人都脱掉了隐形斗篷——或者是被贝拉特里克斯的咒语夺走的,看来刚才是他们三个缠住了她的攻势,但如今卢娜一个人同时应付着两个食死徒——拉巴斯坦和多洛霍夫,她就像一只灵巧的麻雀般,闪躲着他们两个的咒语,时不时还能给予一两个漂亮的反击,而罗杰·戴维斯则扶着布拉德利往后方撤退,Harriet只来得及瞧见他的胳膊沾满了血迹,随即视线便被贝拉特里克斯吸引了。魔杖一挥,一阵黑雾从贝拉特里克斯脚下升起,犹如一只腾空而起的乌鸦,尖叫着向Harriet扑来,乔治在半空中回旋,想要赶来阻拦,但是也有两三个食死徒如法炮制,也飞到了半空中,咒语嗖嗖地向他击去,乔治不得不中途拉起扫帚,避开攻击,真险啊,一道咒语还差一点点就要削下他的耳朵了。
“快走,Harriet!”纳威果断地在她背上一推,转身就对贝拉特里克斯接连施展了两个风暴咒,后者成功破解了第一个,却被第二个咒语产生的气流掀飞,差点与招待厅顶上那夸张的大吊灯撞了个满怀。预言球在Harriet的手心里打滑,她不得不用两只手才能牢牢地抓住它,加布里埃·杜鲁门一只手隔着袍子握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抓着魔杖——他这一路可没有闲着,一大半冲着Harriet来的咒语都是他破解的。说来也奇怪,Harriet在训练时与加布里埃·杜鲁门的交流并不多,此刻有他陪在身边,却觉得格外心安。
“见鬼了!那个波特家的女孩要带着预言球逃跑了!”小埃弗里怒气冲冲的声音在招待厅的上空响起,被回音放大了无数倍,听上去就像有一千个他在绝望地号泣。Harriet猜想伏地魔或许威胁过他什么,想必失败后等待他的惩罚无比惨烈。但事态已经不是一句气急败坏的怒吼所能扭转的了,贝拉特里克斯同时要应付Rona,安吉丽娜,还有纳威,她的攻势歹毒又出其不意,但是D.A.几个月以来刻苦训练出来的默契使得他们三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总有一个人能分出身来阻拦贝拉特里克斯逼近Harriet,另一个人负责拉开与她的距离,还有一个人应付她狡猾的咒语。其他飞在半空中的食死徒则被乔治和弗雷德的发明弄得手忙脚乱,其中有一个似乎是被弗雷德以绝妙的准头喂了一颗肠肚痛痛丸,在半空中就捂着肚子痛苦地尖叫起来,一头栽进接待大厅的喷泉里,没了声响。而剩余在地面的食死徒则被艾丽娅,凯蒂,还有其余的D.A.成员牵制着,Harriet眼看离电话亭升降梯只有几步路远了——“该死的!该死的!这些小崽子们是有备而来的,贝拉特里克斯,是时候了——”
“不行!不行!不能召唤主人!”贝拉特里克斯尖叫道,“我还有这招呢——”
Rona,安吉丽娜,还有纳威警惕地散开了,贝拉特里克斯俯冲落地,她的眼神阴冷得令人胆寒,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刻满了诡异符号的银色盒子,“这叫棺材盒,亲爱的隆巴顿,”她特别兴奋地叫嚷着,“黑魔王特别赐给我的古老宝物,只有死亡能将它填满——”
说时迟,那时快,在所有人来得及做什么之前,贝拉特里克斯便猛地打开了盒子,三只摄魂怪——Harriet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摄魂怪,它们比她之前见到过的所有摄魂怪都要更加高大,他们的手不像其他摄魂怪般是灰白的,而是如同烧焦了一般,诡异地扭曲着——出现了。只在一刹那间,Harriet便能看见自己呼吸出的空气变成了白雾,整个接待大厅的时间仿佛都因为他们的到来而被缓慢地拉长,不止是D.A.的成员,飞在半空中的食死徒也受到了影响,就连小埃弗里的脸也瞬间煞白了,“贝拉特里克斯,你疯了!他们会连我们一起——”
三张没有脸的兜帽齐刷刷地转向了Harriet,她迅速用一只手捞住预言球,另一只手紧攥着魔杖。快乐的回忆,快乐的回忆,快乐的回忆。塞德里克在舞会上与她共跳的最后一支舞,世间所有星光都降落在他那夜的眼中;塞德里克在奖杯前为她戴上戒指,从未有一刻能让她比那时更幸福;终于释怀塞德里克的死亡过后再回想,洗刷去了愧疚的回忆反而更添暖意,让她倍加珍惜。还有众人齐聚的圣诞夜,所有高举的酒杯与散落的烟花,德拉科的手与她在桌下相握;还有情人节——但色彩褪去得比她想象更快,塞德里克的笑靥被僵硬的五官取代,他最后的温度被一分分从她手里夺走;站在圣诞树前的小天狼星转过身,却成了了无气息,孤零零躺在阿兹卡班的尸体;她伸出手,却发现她踩在Rona,Hermes,乔治,弗雷德,Gin,所有死去的D.A.成员身上向伏地魔走去,最后一具软绵绵倒在对方脚边的,是一头金发,脸色苍白的——
无法忍受的食死徒纷纷幻影移形,罗杰·戴维斯带着卢娜和凯蒂,布拉德利带着艾丽娅,也消失在稀薄的空气中——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就是在事态急转直下时负责带D.A.成员转移的人选。贝拉特里克斯虽然没有离开,却也在步步后退,似乎也受不了她召唤出来的摄魂怪所带来的那种压迫感,想要尽量远离。“呼神护卫!”“呼神护卫!”此起彼伏的咒语召唤不断响起,但没有一个人成功,哪怕是Rona和纳威——在呼神护卫咒上表现最好的两个人——也只能喷出一点稀薄的白色雾气。
这些Harriet统统都没有看到,她的魔杖软绵绵地指着地上,如石化般定在原地,预言球一寸寸地从她汗津津的胳膊中滑落。
“Harriet,看着我,Harriet——”
似乎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这一声声焦灼的呼唤才终于从耳道中挪进了她的大脑,她茫然地转过头去,只看见了一双陌生的眼睛——但哪怕短暂地将视线从她最恐惧的噩梦中移开,也是好的。这是谁?她恍惚地想着,仿佛在目光中瞧见了一丝熟悉的神色,似乎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像这样殷切地注视着她,眼中充满爱意,紧握着她的手。那发生在一个遥远的夜晚,远在一切伤痛切割下属于自己的疤痕以前,远在她接受自己存在的命运就是与伏地魔殊死搏斗以前,那时候的甜蜜没有掺进任何杂质,没有令人黯然神伤的失去,没有横亘其中的悬殊立场,有的只是一个男孩,对另一个女孩说——
“我相信你,Harriet。”
起先只是雾气,但雾气驱走了寒冷,温暖带回了鲜活,她仿佛又回到了圣诞舞会,回到了三强争霸赛的迷宫,回到了海德公园33号,回到了有求必应屋。不知道什么时候,预言球摔碎在地,一个双眼被放大了许多倍的乳白色身影升到半空中,与Harriet召唤出的白雾融为一体,但是没人分得出神去听她在说什么,Harriet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一头高大的欧洲红鹿从她魔杖顶尖冲出,像冲向斗牛士的壮牛一般,挥舞着那宽大尖锐的鹿角,向摄魂怪冲去,但它并不孤单,伴随着它一同冲锋的还有一只体型丝毫不亚于它的猎鹿犬,颀长的四肢优雅地在半空中跃动,绕着那三个黑影疾驰,摄魂怪几次试图重新围攻Harriet,却还是不敌两只拥有完全形态的守护神。最终,只听见一声玻璃碎响,三只摄魂怪冲破了电话亭升降机的窗户,顺着电梯井逃走了。
Harriet来不及庆祝这小小的胜利,甚至来不及去思索她刚刚确认的事实——加布里埃·杜鲁门的真实身份,因为一道冰冷,高亢的声音已然她身后响起。
“这么说,Potter,你把我的预言球给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