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介意。”斯内普说，“我一点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你知道这不是真的，西弗。”莉莉轻笑了一下，那模样真可爱，斯内普愣愣地看着她出神了，“你只是惧怕把你聪慧，体贴又专注的那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好像那样你就是一个失去了硬壳的动物一样，轻易就能受伤。”
“我只需要你知道就好了。”斯内普轻声说，看到那个恶毒刻薄的魔药学教授突然变成了眼前这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Harriet实在是适应不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是酸的，脸更不知道扭曲成了什么样。
“对了，”莉莉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笔，将课本还给了斯内普，“上次你告诉我你要去对角巷为我准备一份礼物，我问你为什么要弄得这么神秘的时候，你说暂时不想告诉我理由，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已经过去很久了？”
斯内普嗫嚅了，张开了嘴又合上，就像一个羞涩的十三岁男孩一样不知所措，却又不想否认自己没说出口过的话，而莉莉只是露出了一个似乎了然于心的笑容，耐心的等待着。这一刻，Harriet突然苦涩的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她的母亲并非对斯内普的心意一无所知，甚至可以说，她是乐于看到斯内普将这些感情表白出来的，或许是因为她心里也做好了接受斯内普的准备，或许是因为她认为这样就能把斯内普拉到正确的道路上，不管怎么样……
Harriet深吸了一口气，她有些不想呆在这儿，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待着一个并非自己父亲的人的表白。或许这就是这段记忆对斯内普的意义，她忍受着心中的不快想着，也许这段记忆的意义就在于这一刻——
“你好吗，鼻涕精？”就在这时候，一个男生的声音在Harriet的背后响起，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魔咒就擦着她的脸飞了过去，打在已经跳起来拔出魔杖的斯内普身上，他的魔杖高高地向上飞起，越过山毛桦树，掉到另一边去了。
“住手！”莉莉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极其厌恶的表情，注视着她面前那个手正在把自己不安分的头发弄得更加夸张的男孩身上，那是Harriet十五岁的父亲，高大，帅气，带着坏男孩会有的那种调皮的笑容，看见莉莉，他的眉毛挑了起来，浅褐色的双眼的瞳孔放大了。站在一旁，比詹姆还要高一个头的小天狼星吹了一下轻佻的口哨，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兴致勃勃的微笑，“抱歉啊，伊万斯。”他语气恶毒地说，“没看到你在和鼻涕精约会呢。障碍重重！”
和莉莉说话丝毫不妨碍小天狼星时刻注意着斯内普的动向，他的咒语撞倒了正向自己魔杖扑去的斯内普。“除你武器！”莉莉不甘示弱地拔出了魔杖，但是詹姆马上施展出了一个铁甲咒，挡住了莉莉的进攻。
“我不想跟你打，莉莉。”詹姆咧开嘴笑了，他的声音与刚才和斯内普打招呼时截然不同，变成了一种更为友好和深沉的调子，“我更想跟你出去玩，你看，今天的天气可好了——”
Harriet向他身后站着的卢平和小矮星彼得看去，前者的脸上是一副冷漠的表情，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甚在意，他的手上甚至还拿着一本课本，似乎随时就能把它立起来当做自己不问世事的借口。而后者则是一副兴奋不已的模样，看得只让Harriet恶心。另一边，斯内普踉跄着爬了起来，“滚开，波特！”他怒吼道，脸因为嫉妒和屈辱扭成了一团，一连串的咒骂和恶咒从他嘴里冒出来，但是因为他的魔杖离他还有几步远，什么也没发生。
“我们已经表明了我们的态度了。”莉莉说，Harriet不安地注意到有越来越多的学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开始往这边聚集，“如果不想吃点苦头就赶快离开吧。”
“想不到你还要靠一个女孩来保护你自己。”小天狼星刻薄地对斯内普说，“我虽说一直瞧不惯你那油腻腻的大鼻子，倒也没想到你是这么不中用的男人——假设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的话。”
斯内普发出一声屈辱的怒吼，他向小天狼星冲了过去，Harriet一时没看清他到底是想要像一头愤怒的公牛那样把他的教父撞倒在地，还是想像个麻瓜一样冲上去给对方一拳，斯内普就被莉莉拉了回来。“西弗，别。”她轻声说。
“‘西弗，别’。”小天狼星模仿着莉莉的强调，引得周围围观的学生哈哈大笑。斯内普狠狠甩开了莉莉的胳膊，“别管我，”他低吼道，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受了重伤的动物，“我用不着你来帮我。”
莉莉被斯内普推得晃了一下，但是她只是在脸上飞快地现出了一丝受伤的表情，并没有离开。她举起魔杖，喊了一句，“魔杖飞来！”斯内普的魔杖瞬间就到了她的手里，她转身将魔杖还给了斯内普，然而下一刻斯内普就举起了魔杖，他什么咒语都没念出来，詹姆的脸上就突然多出了一道深可见骨，血淋淋的伤口，鲜血滴落在他的袍子上，周围登时响起了一阵尖叫，就连Harriet自己也看得心疼不已。
“西弗！”莉莉愤怒地喊了一声，显然对斯内普辜负她的信任气愤不已。
就在莉莉喊出这句话的同时，小天狼星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一挥手（Harriet注意到他们都能在十五岁的年纪就使用无声咒），斯内普的两只手就被绑在了一起。詹姆擦了擦脸，他看上去没有被激怒，反而是一副好戏终于上场的神情，他紧跟着一挥魔杖，斯内普就被头朝下地倒挂在了空中，长袍垂落在脑袋上，露出骨瘦如柴的双腿，还有一条快变成黑色的内裤。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相信斯内普这个油腻腻的老鼻涕精。”詹姆愉快地对莉莉说道，“你竟然以为自己是他的朋友，就不会被他在背后捅一刀。好了，谁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内裤脱下来？”
“我怎么听到了‘朋友’两个字，”这时候，一个穿着斯莱特林校袍的高大男生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的出现使得人群中爆发的哄然大笑就像拔了插头的收音机一般倏然消失了。他的身后跟着一群看着十分眼熟，似乎长大以后都参加了今年夏天伏地魔的复活仪式的学生，周围的学生似乎对他们有些畏惧，一看到他们就远远地避开了。那个斯莱特林的男生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挥了挥魔杖，斯内普立刻就掉到了地上，“西弗勒斯，解释一下，詹姆·波特似乎觉得你跟那边的那个红头发泥巴种是朋友呢。”
“嘿，不许你这么说伊万斯，穆尔塞伯！”詹姆向穆尔塞伯吼道，威胁性地将魔杖指向了他，但Harriet注意到自从这个叫做穆尔塞伯的男生出现以后，气氛突然就变了，不仅卢平卸下了他那冷漠的伪装，十分警惕地在袍子下握紧了魔杖，小矮星彼得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小天狼星更是警惕地打量着他们，抓着魔杖随时准备着应对任何可能的危险。斯内普挣扎着站了起来，他看着詹姆四人突然紧张起来的模样，脸上顿时就现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但穆尔塞伯并不那么轻易地打算放过他，“解释一下，西弗勒斯。”他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多了几分不耐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泥巴种的命运从她拒绝了加入我们就已经决定了，你该不会是在告诉我你仍然跟那些下三滥的人有所来往吧？”
斯内普轻轻地摇了摇头，Harriet难以判断他到底在否定哪一段话的内容。
“刚才还在和莉莉在树下卿卿我我，”小天狼星挑衅一般地看着斯内普，说，“这会又要否定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了吗？为了什么？就为了你背后那群渣滓吗？”
“我不需要你为我说话，布莱克。”莉莉冷冰冰地回答，但Harriet分明在她看向斯内普的眼里发现了一丝恳求，“西弗能为自己做决定。”
“西弗？”穆尔塞伯冷笑了一声，看了看斯内普，又看了看对面的詹姆，“如果你跟那个泥巴种是一伙的话，西弗勒斯，那我们就不可能把你再视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了，你很清楚这一点。下一次你再被詹姆波特吊在半空中，展示着你那小鸡一样纤细的双腿，成为全校的笑柄和羞辱对象的时候，我们可不会来替你撑腰了。”
“西弗，你根本不需要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证明你的价值。”莉莉开口了，她坚定地上前一步，詹姆紧张地也跟着她上前了一步，似乎生怕穆尔塞伯会突然袭击她，“你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也看到了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你明知道那是不正确的——”
“闭嘴，泥巴种。”穆尔塞伯不客气地说道，“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那看着碍眼的头发给烧了。”
“有本事你就来啊。”莉莉再上前了一步，毫不回避地狠狠地盯着穆尔塞伯，轻蔑地说道，“看看是你先烧掉我的头发，还是我先烧掉你的裤子。”
那一瞬间，穆尔塞伯似乎真想举起魔杖，与莉莉当场来一场决斗，但是莉莉眼神中的某种东西让他又改变了主意，微微垂下了魔杖头，转而嘲讽地看向斯内普。
“有谣言说你喜欢这个红头发的泥巴种。”穆尔塞伯轻声说道，“我一开始根本不信，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她喜欢你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这我就不怪你了，被这样性格泼辣的女生示好，会有所动摇也不奇怪。那么，你的决定是什么，西弗勒斯，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向众人展示你的内裤下面有些什么的话——”
斯内普仍然默不作声，他脸上之前那种得意的神色褪去了，转变为一种复杂难明的表情，像某种厚实的面具一样遮挡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看到他这样，穆尔塞伯叹了一口气，“那好吧，”他面无表情地说，“我对你很失望，西弗勒斯，竟然为了一个臭烘烘的泥巴种——”
“我没喜欢过她，她也不是我的朋友。”斯内普突然开口了，他的眼神里突然多了某种扭曲，声音很轻很轻，似乎害怕要是说得大声一些，就会成为现实一般。
“西弗——”莉莉做出了最后的尝试。
“你这个没种的，无能的，懦弱的，就连巨乌贼也不如的鼻涕精！”詹姆看上去被彻底激怒了，他抓着魔杖上前一步，还想说点什么来伤害那个正在伤害他喜爱的女孩的男孩，斯内普就已经抬起了头，双眼射出一道怨毒的光芒，“我和这个臭哄哄的泥巴种毫无关系！”他怒吼道。
莉莉向后倒退了一步，但也仅仅是一步，Harriet注意到她的脸因为痛苦和背叛痉挛了一刹，但细微得几乎让人看不出来。“很好。”她说，语气坚定，那声音像利刃一般刺穿了斯内普的面具，让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很好。”
“嘿，莉莉——”詹姆在她身后担忧地喊了一句，但是莉莉就当没听到一样。
“你选择了你的道路，”她说，每一字每一句都让斯内普更加颤抖一分，可是斯内普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我选择了我的。既然这样，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吧，斯内普。”
莉莉转身走了，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和坚强，只有Harriet看到她在远离众人视线时瞬间变红的眼眶，深深掐进掌心的手指，还有不出声的痛哭。这的确是莉莉·伊万斯与西弗勒斯·斯内普最后共同站在十字路口的那一天，Harriet这下知道自己的猜想没有错，不管出于任何理由——渴望力量，渴望认同，渴望名声，或者其他没有在这段记忆中展现的隐秘的欲望——斯内普在这一天做出了他的选择，而这个选择让他永远失去了莉莉·伊万斯。
Harriet停下了追逐她母亲的脚步，向身后看去，詹姆此时走了上前，恶狠狠地盯着穆尔塞伯和斯内普，“你要为你那么喊伊万斯付出代价，穆尔塞伯。”他大声说道，“还有你，斯内普。”
“是吗？”穆尔塞伯狞笑了一下，“我和你之间的战场不在这儿，波特。你原本有机会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但是你拒绝了那唯一可能让你在将来保住一条小命的选择。你以后会为你今日的无礼和愚蠢付出代价的。我现在没有兴趣和你在这充斥着毛头小孩的可笑学校里用几个假惺惺的咒语你来我往。下一次，波特，下一次就不会在霍格沃茨了。”
说完，穆尔塞伯就转身走了，斯内普看也没看詹姆四个人，高抬着头跟着那群未来的食死徒一起离开了。“我们也该走了，Harriet。”一把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身旁响起，“你已经看得够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