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iet!”
她睁开眼睛,天花板在无数根蜡烛的映照下反射着惨白的光芒,卢平站在一旁,弯腰查看着她。
“你还好吗?”
“还好。”Harriet小声说,为自己刚才的表现羞愧不已,在卢平提到小天狼星布莱克在魔咒学上的能力十分出众的时候,她心里就暗暗憋了一口气,抱着一种希望自己能一次就成功,让卢平刮目相看的想法。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她连咒语都来不及喊出来,就昏了过去——这比她最糟的设想还要丢脸。
“我没指望你能一次就成功,别太苛责自己。”卢平给她掰了一块巧克力,说道。
“那么小天狼星布莱克呢?他第一次施展这个咒语的表现怎么样?”Harriet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Harriet,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们那时候不可能去阿兹卡班抓一个摄魂怪来练习,而且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博格特会变成摄魂怪——我们,我们那时候就只是在瞎胡闹而已。”
“他的表现怎么样?”Harriet坚持着自己的问题,卢平踌躇了几秒,还是败下阵来,“小天狼星布莱克第一次施展咒语的时候,他的守护神就现出了完整的形态。”他说,接着又慌忙解释道,“Harriet,你跟小天狼星布莱克不一样,你——”
“再来一次。”Harriet咬着牙说,“要是他能做得到,那我也能做得到。”
让Harriet和小天狼星布莱克在魔法能力上竞赛显然不是卢平愿意看到的结果,犹豫了好一会,卢平才松口了,“那好吧,我们再来一次——但也许你应该换一段记忆。这一段,显然不太强有力。”
Harriet苦苦思索着,她在德思礼家度过的十年里肯定没有什么记忆是能够强有力到抵御摄魂怪的影响的,于是她开始从自己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年开始想起,许多她能记起来的欢笑都是破碎的,不连贯的,虽然每一点一滴对于她自己来说是那么宝贵,然而却似乎没有哪一段是能够让她发自内心的,真真正正地感到由衷的快乐和喜悦的。最后,Harriet认为,她第一次骑上扫帚,发现自己竟然有无师自通般的在天空自由翱翔的能力那段记忆应该够好了,便向卢平点点头。
“准备好!一,二,三——”
空气一瞬间阴冷沉重起来,摄魂怪向她伸出了腐败,结痂,发臭的手,Harriet的记忆艰难地守卫着理智的阵地,像一簇微弱的光,照亮着她是如何迅捷地在记忆球撞上墙壁前一秒抓住了它,然后,这簇光更猛烈了一些,Harriet仿佛以慢动作注视着德拉科从自己的扫帚上纵身一跃,紧紧地抱住了即将下跌的她——“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呼神护卫!”Harriet喊道,她的魔杖尖喷出了一点儿银色的雾气,但是这没有阻止摄魂怪接近的步伐。德拉科的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男人模糊的脸,“莉莉,带上Harriet快逃!是他!逃!快跑!我来抵挡他!”他惊慌失措地大喊着,然后是一声大笑,又是一道绿光——
又一次,Harriet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卢平站在一边,他的脸色十分凝重,“Harriet,听着——这也许是个坏主意——”
“不,这不是。”Harriet从地上倔强地爬起来,“我必须要学会——”
“你是因为害怕在魁地奇比赛上又遇到摄魂怪才想学这个魔咒,还是因为小天狼星布莱克?”卢平尖锐地问道。
“都不是。”Harriet摇着头,至今为止,这件事情她只告诉过德拉科一个人。她本来不打算再告诉第三个人的,这在她看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Harriet心想,也许是时候她稍微正视自己的软弱了。因为她是大难不死的女孩,她一直不接受自己拥有任何弱点,但是,如果她无法克服这一点,也许她永远没办法在摄魂怪面前坚持清醒三秒钟。
“当摄魂怪走近我的时候,我会听到来自我父母的声音。”Harriet平静地说道,“我会听到他们是如何被伏地魔折磨,如何被伏地魔杀死的。”
卢平的表情僵住了。
“我不想听到那样的声音。就像你说的,当我想到我的父母的时候,我不想记起他们是如何被残忍的谋杀的。我想记住他们快活地大笑的神情,就像他们在他们的婚礼照片上露出的那种傻乎乎,无忧无虑的样子;我想记住他们曾经是多么出色,多么优秀的巫师;我想记住他们有多么相爱,有多么的爱我。我想记住这些,所以我必须学会怎么击败摄魂怪。”
一根燃烧到尽头的蜡烛发出“噼啪”一声,熄灭了。
“那你需要更强大的记忆。”几秒钟以后,卢平说道,他的眉眼舒开了,柔和地望着Harriet,后者知道他再也不会试图阻止她练习这道咒语了,“我们再试一次。”
Harriet又举起了魔杖,她有什么记忆是强大的,有力的呢?她搜索枯肠地想着。卢平之前告诉过她,想起那些他爱着的人们会给予他力量,那么她有没有类似这样的记忆呢?也许除了她的父母以外……
去年一整年,她都在“密室的继承人”这个谣言下挣扎地渡过,Harriet不认为这一年里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用的记忆,她正想把思绪再度转向一年级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有那么一小段记忆,准确来说是那么一小段时光,她是很快乐,很心满意足的,她那时候刚刚毁灭了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并从他手上救回了Gin,卢修斯·马尔福复活伏地魔的计划被挫败了,一切看起来都再完美不过了。并且……并且……那时候德拉科就在她身边,在那几分钟以前,她误以为她会跟他就这样手拉着手一起死去,可是那如果成真了,她想她也许都不会后悔——
分开你的情绪,卢平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回荡,区分开喜悦与失望,区分开那一刻的幸福,与之后随之而来的悲伤——
“准备好了吗?一,二,三!”
公文包第三次被打开了,摄魂怪缓缓地升起来,德拉科的脸与她的父亲的脸又模糊到了一起,“詹姆那么信任他的朋友,然而小天狼星布莱克却背叛了他!”麦格教授的声音又在她脑海响起——不!Harriet在心里大喊道。她脑子里的景象就像是一台信号很差的黑白电视,歪歪斜斜又转回了她带着德拉科走出密室那一幕,她的手扶在他的肩膀上——“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呼神护卫!”Harriet大吼着。
寒冷退却了些,又退却了更多,大量的珍珠白的雾气从她的魔杖头上喷薄而出,形成了一个不成形状的银色影子,看上去随时都可能被摄魂怪的手挥成碎片,然而这却确确实实地阻拦了摄魂怪向前的步伐。“干得好,Harriet!”卢平喊道,“呼神护卫!”
一个庞大的动物从他的魔杖末端射|了出去,Harriet没来及看到那是什么,卢平的守护神就已经把博格特逼回了公文包中,接着便消失了。卢平挥挥魔杖,锁上了公文包,转过身来看着Harriet。
“你真的做的很棒,”他轻声说,“至少比你的父亲厉害,他一直到第十次以上才让自己的魔杖头冒出一些烟来。”他又补充了一句,笑了起来。
“但还是没有小天狼星布莱克厉害。”Harriet叹息着说。
卢平责怪地看了她一眼,她识趣地低下了头。
“下个星期这个时间,我们再在这里练习一会,怎么样?”卢平问道,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块巧克力,递给了Harriet。
“好。”Harriet说,她刚准备走,却又记起了什么。
“卢平教授,您为什么突然又不认为那把火弩|箭是小天狼星布莱克送过来的?”
卢平的脸很古怪地抽搐了一下。
“因为我去查了一下这把火弩|箭是从古灵阁的哪个金库完成付款的,结果并不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那是谁?”Harriet追问道。
“一个跟你父亲那边家族很熟稔的朋友,他的年纪挺大了,但是他的确很有钱。我想他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知了你的扫帚被撞坏了,因此希望用这么一种方式来尽一份心。”
“那这么说我很快就能拿回我的火弩|箭吗?”Harriet惊喜地问道。
“那恐怕要等到麦格教授和弗立维教授完全确定这把扫帚是安全无虞之后——但是,我敢说,是的,是的,你会得到你的火弩|箭。”
“要是我能在下个星期四以前拿回火弩|箭,”Harriet雀跃地说道,“那你说不定就能看到我施展出一个比今天这个更加强大的守护神了。”
“要是守护神咒只需要这点儿欢愉就能够施展,那你的父亲该是第一个学会这个咒语的,”卢平挪揄地说道,“他练习的这个咒语的前一天,他收到了有史以来最棒的圣诞礼物——一把当时市面上最昂贵,最好的扫帚。”
Harriet向外迈的脚步停住了,有些迟疑地转过身来看着卢平。为了公平起见,小天狼星布莱克该是同一时间与她的父亲开始练习这个咒语的,他当时一次就施展成功了,难道他最快乐的记忆会是……
不,别多想了。Harriet告诫着自己,如果他最快乐的记忆是给自己的父亲买了那把扫帚,那么他之后怎么可能会背叛她的父亲,又怎么可能在阿兹卡班抵御住摄魂怪的影响?如果你真的想学会这个咒语,那么你就该舍弃这样疯狂的想法。想着,Harriet走出了魔法史教室,向格兰芬多塔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