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好。”Harriet勉强地笑了一下,跟上了Rona。她没有把她见到死亡的预兆这件事情告诉她的两个最好的朋友,她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件极其傻气的事情,更不要提Rona和Hermes会有的反应。但就在她拖着自己的箱子,穿过吵闹狭隘的走道,一间一间地找空余的包厢的时候,她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跳得飞快的心跳声。如果一个征兆出现了两次,那是不是意味着她确实应该思考一下这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呢?但是她是不可能为这种事情而害怕的,不是吗?她是大难不死的女孩,两次打败了伏地魔的救世主……
他们三个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车厢的末尾,这是一间唯一还有多余的座位的包厢,但里面已经坐了一名成年巫师,他依靠在窗台边,阅读着手里的一本小说。Hermes轻轻地敲了敲门,那名巫师抬起他那张温和,但是带着病容,还有几分虚弱的脸,探究地看着他们三个,他的目光与Harriet的眼睛对视了一秒,又回到了Hermes身上。
“您好。”Hermes非常有礼貌地冲对方点了点头,“这是火车上唯一比较空的包厢了,您介意我们坐进来吗?”
“当然不,快进来吧。”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说着;他明明看起来还很年轻,却带着一种郁郁寡欢的陈腐气息,棕色的头发里还夹杂着一丝一丝的白发。
三个人都轮流向他道谢以后,才进来放好自己的行李,Harriet觉得此人有些眼熟,还额外多看了他几眼。“我叫Hermes·Granger。”他们几个都坐好以后,Hermes非常热心地向这名成年男巫介绍起了自己,Harriet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想必你一定就是我们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授了吧?”Hermes总是迫不及待想在霍格沃茨的教师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叫莱姆斯·卢平,你说对了,我的确是你们的新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授。”卢平从打满补丁,破破烂烂的袍子下伸出了一只手,与Hermes握了握,他的肌肤极其苍白,就好像他已经不见天日很久了似的。Harriet心里没来由地涌起一阵激动,好像这个陌生的名字对她实际上来说是有某种意义的。但是直到Hermes开始向卢平介绍她和Rona,她才意识到为什么。
“Harriet·Potter。”听到她的名字以后,卢平扭头安静地看着Harriet,“我知道你。”
Harriet激动得差点都要叫出来。她想说你当然认识我;当她在图书馆查询霍格沃茨往届的学生名单的时候,莱姆斯·卢平的名字就写在她父亲的名字的下面几行;当她翻看她父母的结婚照的时候,莱姆斯·卢平就站在她母亲的身边。奇怪的是,在照片上的他脸上明明只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每每让看着的Harriet有一种他被幸福包围了的感觉。只是,就跟小天狼星·布莱克一样,他也跟当年的照片上那个少年看起来不一样了;岁月仿佛以一种与对布莱克不同的方式摧残了他,每一年他度过的时光似乎都有十年那么长,一层一层地压在他尚青葱的外表上。Harriet嘴唇颤抖了半天,也只是勉强挤出了一句话,“你,你是我的父母的朋友。”
一时之间,在场的另外三个人都惊讶地看着Harriet,其中又以Hermes为甚,看上去下巴都要掉了,而卢平只是挑了挑眉毛,“原来你知道这一点,我以为那么小的婴儿是不会有记忆的。”他说。
Harriet这下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了,“你以前就见过我?”
卢平点了点头,“你才出生没多久,莉莉和詹姆被迫从伦敦转移走以前,我曾经见过你一面。”他柔和地讲述着,尽管他没有笑,Harriet却从他声音里听出了浅浅的笑意,“你那时候非常小,詹姆骗所有人他有了一个儿子,还要我们叫你Harry……”
“我们?”Harriet好奇地问道。
卢平愣了一下,他浅绿色的眼睛逃避开了Harriet的视线,“就是一些你父母的朋友。”他镇静地说道。
Hermes突然踢了一脚听得津津有味的Rona,清了清嗓子,“Rona,我们是不是该去找弗雷德和乔治了?”
“啊?”莫名其妙挨了一脚的Rona不明所以地看着Hermes,“我们为什么要——”
“我们走吧。”Hermes不由分说地把Rona拉了起来,半抱半推地把她弄出了包厢。
“你的朋友很贴心。”卢平合上了书,表情有些无奈地看着在走道上推推搡搡的Hermes和Rona,克鲁克山从柳条篮子里探出头来,好像在疑惑它的主人去了哪里。“是啊。”Harriet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有好多事情想问莱姆斯·卢平,关于她的母亲,关于她的父亲,还有关于……
“这么说,你也认识小天狼星·布莱克吗?”Harriet突然记起了这一点。
卢平平静的表情僵住了,几秒钟以后,他才开了口,语气冷漠又疏离,“是的,你可以这么说,或者不然就是我以为我曾经可以这么说。但是我希望我们不要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了。”
“抱歉。”Harriet低声说道。
“没事的,你会好奇也是正常的。”卢平又恢复了他平稳的语调。他仔细地打量了Harriet一会,突然露出一个微笑。
“你跟小时候不太一样了。”
看见Harriet脸上惊诧的表情,卢平便开始比划了起来,“你虽然那时候才出生没多久,但是是一个健壮又可爱的小婴儿,尤其跟詹姆长得非常像——这就是为什么当他哄骗所有人他得了一个儿子的时候,大家都没怀疑过他的话。但是现在,现在我还能从你脸上看出你母亲的影子。”
就好像有谁突然给Harriet灌下了一杯热茶似的,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发散到了她四肢百骸。卢平是第一个告诉她,她长得像她母亲的人;在这之前,每个人都不停地告诉她她长得有多么像詹姆,好似她唯一从她母亲那里继承的便只有那双碧绿的眼睛一般。“是的。”卢平端详着她,“你笑起来的时候,跟你的母亲非常相似。”
Harriet又缠着卢平说一些其他的关于她的父母的事情,她能感觉的出卢平讲的很小心翼翼,总是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趣事,对故事中出场的人物也极其克制。他似乎不愿意提起任何她父母在十七岁以前发生的事情,一旦Harriet问起来便顾左右而言他。Harriet甚至有一种错觉,卢平似乎不希望Harriet认为他和詹姆还有莉莉很熟悉,每次Harriet问及了更深入的问题——那种像是只有她父母的好朋友才能回答的问题——卢平总会巧妙地避开不答,或者干脆便说她不知道。但Harriet一点也不在意,她如饥似渴地听着每一个卢平愿意讲给她听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像她找到的闪闪发光的宝藏一般,一点一点填充着她脑海里父母的形象。
下午一点钟,胖墩墩的女巫推着食品车来了,Harriet买了一大份大锅烤饼,然而卢平只吃了一点点,就不愿意再吃了,当Harriet担心食物不符合他的胃口的时候,卢平便马上说道。
“我对食物并不挑剔——只是,我平时吃的比较少,也吃不下去许多东西。”
Harriet这才注意到卢平在袍子底下裹着的身材有多么瘦弱。
吃完了东西,卢平看上去比之前更加疲惫了些,因此Harriet也没敢再继续跟他没完没了地询问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她意识到了这对卢平来说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甚至——如果她没想错的话——卢平实际上跟她的父母的熟稔程度,远远大于他在谈话中所展现的程度。她之前太兴奋,忽略了他们的这场讨论可能为卢平带来的痛苦,一想到这,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卢平又翻开了他的书,安静地阅读着。Harriet注视着窗外暴雨肆掠的天气,默默地回味着卢平刚刚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过了好一会,就在Harriet开始思考她是否应该去双胞胎的车厢寻找Rona和Hermes的时候,火车的速度突然减慢了,她能清楚地看到斜着拍打着车窗的雨滴逐渐变为直接落在车窗上,卢平教授从他的书本上抬起头来,皱起了眉毛。
“我们还没到霍格沃茨,火车不应该停下来。”他说道,站了起来,“我去车头跟司机谈谈,看看发生了什么事。”